宴會廳內(nèi)。
云逸剛剛落座,云宏斌和朱琴心再次跟了上來。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女人則是穿著墨綠色旗袍,搭配珍珠項鏈和耳釘。
兩人看上去,很像一對恩愛的夫妻。
云逸不耐煩地瞇瞇眼睛,最終沒有走開。
他們跟了這么久,估計一定是想談談的。
那就隨他們便吧。
想到這里,云逸便隨便找了個座,坦然的看向對面的云宏斌和朱琴心。
接觸到云逸的目光,云宏斌還是有些忐忑的。
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記憶。
而且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恢復。
但是,血脈親情是無法斬斷的。
就像當初,他對云檸毫無印象,卻依舊發(fā)自內(nèi)心的心疼。
如今,聽說自己的兒子,檸檸的哥哥云逸,也回了白城。
云宏斌總是想見一見的。
他很早之前,就想看看他。
但是,云逸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和檸檸當初不太一樣。
這個兒子,有些排斥他。
但無論如何,云宏斌都想和自己的孩子,好好說說話。
畢竟,在自己車禍失憶之后,兒子和女兒,都受過很多苦。
哪怕不能彌補全部,他也想盡力而為。
旁邊的朱琴心看出云宏斌的緊張。
她抿了抿唇,體貼的問道:“要不,我先離開,讓你和你兒子,好好談談?”
朱琴心很敏感。
哪怕她用心付出,做了能做的一切,她也能察覺到,云宏斌的兒女,似乎并不喜歡她。
比如今天。
云檸和顧司禮舉行婚禮,云宏斌作為父親會上臺。
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賓客身份。
云檸那樣的通情達理,對她都是這個態(tài)度。
更何況,是對云宏斌都愛搭不理的云逸呢?
朱琴心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為難,所以,主動開口。
然而,云宏斌搖搖頭。
他堅定地拉住朱琴心的手,說道:“不用。你現(xiàn)在是我的愛人,所以,任何時候都不用回避!
“宏斌……”
朱琴心滿臉感動,眼圈都紅了。
看向男人的眼神,越發(fā)含情脈脈。
云逸看到這一幕,諷刺地笑了笑。
還真是感情深厚,情比金堅啊。
那他的媽媽呢?
他那個的長眠地下的媽媽,又算什么呢?
曾幾何時,父親也是如此這般,對母親體貼入微的。
就因為失憶,媽媽就活該被忘記嗎?
她所受的苦,就活該被一筆勾銷嗎?
不可能。
他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又是母親精心教養(yǎng)才長大的。
誰忘了母親,他也不會忘記。
云逸倚在座椅上。
外面的陽光現(xiàn)在進來,卻照不透他眼中的冰冷。
很快,云宏斌和朱琴心走到了云逸的面前。
兩個年長的人站著,面帶忐忑。
云逸卻依舊坐著,面無表情。
尷尬而微妙的氛圍,漸漸蔓延。
最終,還是云宏斌主動開了口:“很早就想和你見面了,只是,你妹妹說,你比較忙,直到她的婚禮,我才有機會和你說說話!
“哦!
云逸漫不經(jīng)心的點頭,“我確實挺忙的。”
見云逸態(tài)度冷淡,云宏斌也不惱。
他知道自己虧欠兒子女兒。
于是,聲音和藹,繼續(xù)說道:“或許,你妹妹告訴過你了,我現(xiàn)在失憶了,不記得很多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經(jīng)常見面,回想一下過去的事!
“不必了!
云逸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工作很忙,應該沒空和你回憶過去,再說了……”
說到這里,云逸頓了頓,目光從云宏斌的身上,移到旁邊的朱琴心身上,道,“云先生現(xiàn)在生活幸福美滿。以前的事,能不能想起來,應該不重要吧?”
云宏斌臉色一凝,有些僵硬。
來之前,他確實做好了被兒子冷落的準備。
但是當事情真正發(fā)生的那一刻,他還是有些難過和失望。
男人輕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和兒子對話。
朱琴心看到這一幕,心疼極了。
她可以被云宏斌的兒子女兒討厭。
可以被不重視,不搭理。
但是云宏斌不行。
云宏斌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是他們的長輩。
當年,宏斌車禍失重,并不是故意而為之。
他有什么錯?
云檸和云逸,不應該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宏斌的身上。
這不公平!
想到這里,朱琴心忍不住開口:“云逸,我覺得你這樣對待你的父親,很不禮貌。無論怎樣,他是你的長輩,當年的事,誰都不愿意發(fā)生,但發(fā)生了,也不是誰的錯。你和你妹妹你媽媽,確實受了很多苦,可宏斌過得也不容易。”
“他怎么不容易了?”
云逸緊緊的攥著手里的酒杯,目光凌厲地反問朱琴心,“是被你救下,在醫(yī)院里躺著,被你伺候不容易?還是被你花錢養(yǎng)著,當富貴閑人不容易?”
“你……”
朱琴心被堵的語塞了幾秒鐘,隨即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爸遭遇車禍后,到現(xiàn)在,還有頭疼的后遺癥。在他失憶期間,也從未放棄過找回記憶。他也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因為失憶,導致他的親人受苦。這些,你想過嗎?”
“所以呢?你們兩個人,來到我這里,訴說你們的不易和辛苦,讓我見證你們的恩愛瞬間,目的是什么呢?”
云逸指尖愈發(fā)用力。
下一秒,手中的香檳杯應聲碎裂。
玻璃碎碴掉在地上,如云家破產(chǎn)后,他和妹妹母親支離破碎的時光。
他盯著云宏斌和朱琴心,冷聲質問,“難不成是想讓我對云宏斌下跪認親,叫他爸爸?最好,再叫你一聲媽,然后,祝你們兩個人恩愛幸福,百年好合?”
“不,不是的!
云宏斌連忙解釋,“我只是過來,想和你說幾句話,只是不想讓我們父子之間,有太多的隔閡,我……”
“行了,你說的這些,對我來說并不是很重要,我沒有工夫回憶往昔,重溫親情!
云逸冷淡地打斷云宏斌,又指了指臺上,“顧司禮和我妹妹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希望你能分得清主次。”
他話音剛落,全場突然靜默。
只見紅毯盡頭,一身黑色西裝的顧司禮,踩著定制紅毯,緩緩走來。
頭頂上,有白玫瑰花瓣飄灑下來。
上面沾著的晨露,在燈光的照耀下,凝成剔透的水晶。
婚禮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