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去她攤子上買豆腐,從來不像那些流里流氣的男人時(shí)常往她臉上瞄,甚至從來沒有多余的話,買了豆腐就走。
卻會在有男人故意言語調(diào)戲于她,甚至想要動手動腳的時(shí)候,出手將人趕走。
“還有,我……我不怕的!蹦耆缭绿痤^來,明亮的眼睛,如深林的小鹿一般恬靜澄澈。
沈長葛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到全心全意的信賴,他唇角微揚(yáng),笑了起來,“不怕就好!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么,因?yàn)樯蚝透环驄D從堂屋出來了,應(yīng)是已經(jīng)與年家夫婦告辭打算回去了。
怕年家人覺得失禮,沈長葛匆匆與年如月道別,告訴她,等晚上的時(shí)候,他過來接她,便匆匆從窗邊走開,站在了院子里。
年如月站在窗邊沒有動,目送沈長葛一家人離去。
年氏將沈和富他們送出門后,回了院子,便來到了年如月的房間,她目光溫柔的看著自個(gè)閨女,感慨萬千的道,“往日娘親總是想著,也不知道我家如月會嫁進(jìn)什么人家,嫁個(gè)什么樣的兒郎?
沒人上門說親的時(shí)候,娘親總是擔(dān)心你年歲往后大了,不好說親,如今有這么好的人家上門求親,又是那般好的后生,娘親打心眼里覺得高興,可就是沒想到會這么……這么快!
年氏揩去眼角的淚花,含笑接著道,“沈家人今晚要回江北,想帶你一道回去成親,你爹和我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娘親幫你收拾東西!
年如月亦雙眸泛紅,淚水順著雪白的向腮滾滾而下,聲音哽咽,“娘,我走以后,你少磨些豆腐,石磨重,別舍不得錢,買頭驢子吧,沈長葛他答應(yīng)了我,等日后有空,便帶我回京城來看你們,你莫要太想女兒……”
話語尚未說完,年如月已經(jīng)忍不住,哭出聲來。
年氏上前,將她攬入懷中,含淚拍著她的后背,柔聲道,“娘知道,你也莫要總是掛念家里,去了江北,要好好侍奉公婆,敬愛相公,這一去太遠(yuǎn),做了人家的兒媳,與做兒女不同,凡事都要多多忍讓。
娘知道你不是嬌氣的姑娘,沈家人看著也都是好相與之人,你一定要好好恪守兒媳的本分,莫要做出什么錯(cuò)事,惹人不喜。
山長水遠(yuǎn),爹娘護(hù)不了你,你阿弟又小,咱們娘家無人能為你撐腰,你在沈家要多多討好公婆,日后若是……若是有個(gè)什么事,也只能指望著你公婆多護(hù)你幾分。”
沈長葛雖然看著很是可靠,可年氏是過來人,沈家家底不薄,男人都好姝色,喜新厭舊,女人遲暮,難保不會被男人所厭棄,若是能得了公婆相護(hù),便是日后相公變心納娶,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年如月哭著乖順點(diǎn)頭,將年氏的話謹(jǐn)記在心。
一旁的年小牛,突然攥著拳頭道,“等小牛長大了,便能為阿姐撐腰了,阿姐若是在沈家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小牛說,姐夫要是敢對你不好,小牛幫你揍他!
聽著阿弟稚嫩天真卻又飽含拳拳相護(hù)之心的話語,年如月眼淚瞬間決堤,哭著露出一個(gè)笑容來,“好!
看著一雙兒女,年氏也再忍不住眼淚,抱著女兒掉起眼淚來。
年小牛見阿姊和娘都落淚痛哭,也跟著哭了起來,母女三人相抱而泣。
而將沈和富幾人送出門后,便興沖沖的回了堂屋,將沈家送來的聘禮一一打開瞧過,見到那些值錢的東西,歡喜得牙不見眼的年大耀,壓根沒有一絲一毫閨女要嫁去千里之外,舍不得的傷心。
在打開沈長葛單獨(dú)放在桌上,裝著聘金的木箱子后,年大耀一雙眼睛更是倏然間變得雪亮,貪婪的將匣子里銀光閃閃的五十兩一錠的銀子挨個(gè)數(shù)了好幾遍,還放在嘴里挨個(gè)咬了一遍,而后嘴角幾乎快要咧到耳朵后面。
足足十錠銀元寶,五百兩銀子!這沈家出手就是大方,年大耀欣喜若狂,忽然發(fā)現(xiàn)木匣子下面亦是空的,難道還有東西?
年大耀這般想著,小心翼翼的將裝著銀錠子的木匣子端到一旁,露出木箱下面一層來。
看著放在紅布綢上金光閃閃精致的發(fā)簪首飾,年大耀咽了咽口水,抱著木箱一臉狂喜的朝隔壁房間里跑了去。
一進(jìn)門看見年如月母子三人正抱做一團(tuán),痛哭出聲,年大耀出聲喊道,“別哭了,別哭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他朝年氏兇道,“拉著孩子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非得把這喜事攪成悲事?”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呸呸呸!”年氏擦干凈眼淚,忙雙手合十,朝上天懺悔道,“孩他爹方才都是胡說八道,八方神仙可千萬別往耳朵里進(jìn)。”
年大耀心里高興,也不與年氏計(jì)較許多,他抱著漆紅木箱來到年如月跟前,笑著道,“如月,來來來,爹讓你看點(diǎn)好東西!”
年如月亦剛剛拭干眼淚,聞言朝年大耀懷里看了去,乍然看見這般多精致華美的首飾,有瞬間的怔愣,緊接著心中劃過一抹歡喜,震驚而又感動的看向年大耀,“爹……你……你不用破費(fèi)給女兒準(zhǔn)備這些,小弟還小,家里的銀子本就不多,您給女兒買這些……怎么使得?是在哪家鋪?zhàn)淤I的,快都退了去!
年大耀原本高興滿是炫耀的臉上,聽到年如月的話后,臉上表情有些難堪的破裂,滿是尷尬汗顏。
他支支吾吾許久,才道,“這……這都是沈家送來的,沈家……給你準(zhǔn)備的!
說完這些,年大耀有些心虛的補(bǔ)上一句,“沈家對你還挺有心的,不光有這些首飾,還有五百兩的聘金!
聽到這些話,年如月臉上的欣喜淡了許多,望向年大耀的眸子里的光亮也一瞬間熄滅了許多,她有些狼狽尷尬的變了變臉上的表情,低頭看向箱子里的好看首飾。
是她想得太多了……還以為,爹心里總歸還是有她這個(gè)女兒的。
死灰復(fù)燃的歡喜瞬間被狼狽的澆滅,年如月掩飾掉心底的失落,伸手摸了摸箱子里的首飾,摒棄掉對他爹親情上的失望,想著沈長葛去鋪?zhàn)永锝o自己挑選首飾的樣子,她勾唇笑了起來,他果然是極用心的,一時(shí)間不由愈發(fā)期待起與沈長葛成親后的日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