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李尋道當即一步跨出,懸立世人眼中。他周身并無波動,好似平常凡人,但他出現(xiàn)的剎那,海眼不再聒噪。
大乘之威,已非言語所能形容。李長笑想到“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這句古話當真無錯。又聽到李尋道提起‘先賢’二字,不住回憶先前的重重經歷,忽有明悟之色,那位頂天立地的高個子,只怕另有其人,或者說,不止是李尋道一人。
李尋道喃喃自語道:“三大海眼,其實不歸鮫人一族,只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叫你們先行霸占去了。”他抬起手來,捧起一抹透明光暈。又是說道:“我截取天道殘片,日夜研悟,欲求得人族之生機。起先悟出人族需要變法。但能力有限,人族終究未能從變法中求得生機,實在可惜。”
“如今,我已悟出生機所在!闭f罷看一眼九天之上。
鮫人族的半步大乘,是一垂垂老朽,形如枯槁,面色猙獰可恐,鮫人一族歷來有此特征,平日俊逸出塵,但戰(zhàn)斗時猙獰如魔。再隨年歲增長,原本俊逸的面容,逐漸顯露獸態(tài)。
這名半步大乘,名為“鮫人東”,是十分久遠的存在,自海眼異動開始,他便與李尋道在九天之上對峙。
此刻見李尋道親自出手,心中驚訝其道行,半步大乘與大乘境界,有難以跨越的天塹。
他忽想到了什么,面色驟變,剛欲開口。李尋道說道:“你不必多言,且看便好。”鮫人東想要說話,卻見吐字無音,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得出。
李尋道道:“天、地、人三大海眼,那天字海眼,我先稍稍獻丑,用截來的天道殘片撫平罷!彼麑⑼该鞴鈺炌度搿熳趾Q邸。一股奇妙的韻律蕩漾開來。
果見那天字海眼,一點一點消退。李尋道此舉,大有精妙之處,以截得的天道殘片,撫平爆發(fā)的海眼。但天道殘片終究有限,且天、地、人、三處海眼,各有不同之處。天字海眼最玄乎,用天道殘片撫平,可算作對癥下藥。
李尋道道:“接下來,便是地字海眼。”他話音落下,虛空一抓,再如此一搖,那扶搖天下竟像他手中的玩具,隨著他雙手的一搖一晃,也跟著一搖一晃。
大地震動。
驀然間,忽見一只玄龜,憑空出現(xiàn)在玄域上空。
李長笑認出此龜,心中一切已經了然。原來推海大計之后,人族便已經與鮫人一族死戰(zhàn)之決心。自那時起,便在研究如何對付海眼。海眼最玄的是‘勢’,用尋常東西填堵,是難起效用的。
紅域的無盡森,正是人族先賢,為了填堵海眼,而花費大氣力打造之地。人族收攬各種珍貴奇石,擬出神龜形態(tài)的大山,意在神龜鎮(zhèn)海。讓其不斷自我養(yǎng)勢。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填補海眼。
又在附近,布下奇妙的地頻傳送大陣,鮫人族啟動海眼之際,頃刻間,便可將‘神龜’傳送到玄域來。這是人族先賢想出的對策,耗費了無盡的心力。
本靈氣鼎盛,遠古時代落幕,人族天驕輩出,資源豐富,那‘神龜鎮(zhèn)海眼’的計劃,便又擱置了。神龜漸生腐病,導致無盡森異病不斷。
此刻,那擱置無數年的計劃,又被重新啟用。只見道宗魁首李尋道,一人扛著那腐爛、生瘡的‘神龜大地’,壓在‘地字海眼’上。
又是對癥下藥,且下得一劑狠藥。海眼吐出的頃天之浪,可吞沒扶搖天下,但海眼本身,并沒有多大!颀敶蟮亍牒x那,便見‘地字海眼’漸漸消停。
神龜落入海底,將那‘地字海眼’永遠堵住。
如今三大海眼,已去其二,只余其一。李尋道喃喃道:“可惜...可惜...人字海眼,反而最難!碧鞂μ,地對地,人對人。這最后一計海眼,只有一個辦法:以人命做填。
李尋道無需出口,眾多修士皆有道行在身,事態(tài)演變到如今局面,已經十分清晰。他們心中五味雜陳,既悲既喜,又哭又笑。
一位元嬰期的修士,白發(fā)蒼蒼,忽放聲問道:“魁首,我等去后,那洪荒天下何解?”李尋道鄭重道:“我自有辦法!”
便聽天下傳來猖狂大笑,笑聲震響寰宇,笑聲連綿起伏。鮫東來聽得那大笑,只覺頭皮發(fā)麻,驚恐顫栗,比直面李尋道還要恐懼。一名人族修士全力飛上百丈之高,說道:“這海眼有甚么厲害的,我先去瞧瞧!闭f罷便飛向海眼,一頭扎進里面,再無了聲息。
一人為先,萬人為后。
那漫天的仙佛,竟然全一頭扎進了海眼中,一萬...兩萬...數之不清的修士,以身填海,從容赴死。
元嬰修士死得差不多,便到化神修士。也是數以千計、萬計投入海中,李長笑忽看到,李天盛、李天周等皇子,也紛紛投入海中,再無了動靜。
人命似草芥。
起了效果,‘人字海眼’一點點縮小,漸有被填堵的勢頭;裥奘克辣M,又到煉虛修士。煉虛修士填海,顯然效果更好,見那海眼已縮小數倍。
待海眼只余下萬丈寬時。煉虛修士也幾乎死盡,人族修士幾乎斷絕,縱使星星點點,還有茍火殘存著,也再難掀起什么風浪。
可海眼又有擴大勢頭,若無人填補,必將又緩緩擴大,到時無數修士的填補,便功虧一簣,毫無意義。
便在這時,萬事先生魏精走了過來。他帶來了他的萬事山莊。他將山莊中,數之不盡的財寶,盡數投入海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