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城有特產(chǎn)的花生蝦米酥,一口下去,花生的酥脆醇香,蝦米的鮮咸,混合著糖漿的甜味,是一道親民的美食。
是按斤來買的,李長笑切了兩斤,揣在兜里,邊走邊吃,時不時給路過的小孩子幾塊。
他自西向東而走,沿途會去哪一座座的富饒城鎮(zhèn),找尋鮫人族的線索。
在江河城閑逛了一圈,先后去了河母廟,集市,酒樓,衣坊…等地,李長笑便也不再久留,坐上了一條小船,沿著一條大江東去。
凡是富饒之城,必是交通便利之地,水路通達(dá),所以李長笑也不擔(dān)心,走水路會錯過什么。
大舟悠悠,兩側(cè)風(fēng)景倒是頗為不錯,坐上這條大舟的,不是達(dá)官貴人,便是富庶的商人。
李長笑心思那么一轉(zhuǎn),便主動找上一商人,和他套起了近乎,只是開口喊了兩聲,不止是那商人,便是其他人,也沒搭理他。
他也有些惱了,用了幾分真意。也唯有如此,在外人眼中,他才會逐漸真實存在。
他此時的真假大道,修到了關(guān)鍵的地方,時常真而假之,假而真之,會給人一種朦朧感。
似淺淺的薄夢,夢醒后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若是有意干預(yù),自然也能和正常人一樣。此舉無需耗費(fèi)什么精力體力,對于他來說,就像是想說真話便說真話,想說假話就說假話的區(qū)別罷了。
只在一念之間。
那商人明顯被嚇了一跳,身旁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大活人,還是一個俊公子,自己竟沒有絲毫察覺。
在李長笑那精巧的搭訕技巧下,二人順其自然的攀談了起來。
李長笑拱手恭維,從樣貌到氣質(zhì),再到內(nèi)涵、人品,一通夸了一遍。并非是胡夸硬夸,那樣只會適得其反,李長笑妙就妙在,夸人都同時,能讓人覺得是發(fā)自真心的,容易錯把他當(dāng)作知己。
媚三娘就曾抱怨過,李長笑那張嘴,那個女人經(jīng)得住這樣哄。就曾有幾次,連媚三娘都著了道,被夸得飄飄然,最后若不是廚子潑了幾盆冷水,媚三娘只怕是會對自己,產(chǎn)生了錯誤的認(rèn)知。
不過醒悟后,媚三娘卻把廚子打了一頓。
說歸正題,李長笑把那商人,“哄騙”得找不著西北后,再行問話,那商人自然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最后還視李長笑為知己,想把女兒許配給他。
商人告訴李長笑,大余國中有四座城最富饒,分別是慶饒城,西少城,紅坊城,金雨城。
其中西少城、紅坊城都在這條江上,慶饒城,金雨城在另一條江。
如此一問,李長笑的目標(biāo),便逐漸明朗了起來,鮫人族一行人與少女小真,極大概率就在這四座城之一。
他也不急,打算一一探訪過去,由近及遠(yuǎn)一步一步來。關(guān)鍵是他也急不來,他尋至夢澤城時,慘案已發(fā)生數(shù)月之久。
這數(shù)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情了。
小舟一路東行,至西少城停下,李長笑也隨著那些商賈下了船,一念清風(fēng)起,吹過方圓數(shù)里的大街小巷。
以如此手段尋人。
其實動用神識尋人,要方便得多,只是如此大城,定然藏著不少修士,修士一般對神識十分敏感。
他這么一掃過去。只怕不知會掀起什么暗潮,所以以清風(fēng)延伸感知,一點點找尋最為合適。
其實李長笑說是不急,但進(jìn)度卻不算慢,總是在閑逛作樂間,便把該做的事情給做了。他一邊領(lǐng)略西水城的風(fēng)土人情,一邊把西水城捜了一遍。
有時他不得不感嘆,銀子充足的情況下,到了何處,生活都是那么滋潤。
僅在西水城逗留五日不到,李長笑便能確定,鮫人族一行人未在此城,于是也不耽擱,花上那一兩銀子,又上了一艘大舟離去。
西水城與紅坊城,雖有條大江相連,但途中需要穿過一片山脈,水路蜿蜒曲折。體弱之人,容易暈船。
兩座城鎮(zhèn)相隔極遠(yuǎn),光是走水路,便要走個兩三天。
夜里。
舟上的人皆已經(jīng)入睡,唯李長笑一人獨坐甲板,長劍豎放于身側(cè),眉頭微蹙,眼睛微瞇。
自踏上這條江起,他便始終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監(jiān)視。
似自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睛,放在自己身上。
舟上之人,他一一探查過,半數(shù)凡人,半數(shù)延壽之人,還有四個修士,具體修為難究。
傍晚之時時,李長笑曾開門見山,邀請那四個修士共坐一桌,與其藏著掖著,不如直接把話說開了。
李長笑先是問了他們名諱,又問各自可有仇恨等等,隨后展開了細(xì)談。一番問話下來,大家既無仇,也無怨,更不存在什么暗中監(jiān)視。
至此,李長笑便明白,這監(jiān)視是針對自己的,有什么東西,自他上江后,便一直跟了過來。
這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十分熟悉。李長笑曾在某處體會過。
此時。
夜已深。
大舟緩慢飄蕩,李長笑緩緩起身,拾起身旁的長劍,眼眸深處,一縷精芒乍現(xiàn)。他的神識剎那間迸發(fā)而出,覆蓋方圓十里的江河。
這剎那間掃過,江河之底,幽深洞穴中,一頭龐然大物,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又是一只洪荒猛獸。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神識掠過,那頭龐然大物自不會坐以待斃,驀然見江水洶涌,那龐然大物已張開大口,欲要連人帶舟,一口吞了下去。
李長笑眼睛微瞇,抽出青萍劍,豎直放在江面上。本是洶涌的江面,瞬間被莫名的力量,壓得平靜了下來。
他松開手,青萍劍落入江河中,只見那光線照射不到的湖底深處,那頭龐然大物發(fā)出無聲的哀嚎。
青萍劍那緩慢的下落之勢,卻毫無阻力的,將他一點點洞穿了。最后龐然大物的身體,竟是逐漸虛幻,最后徹底消失。
青萍劍歸鞘來,一切好似不曾發(fā)生過,整個過程從開始到結(jié)束,僅是讓小舟稍微顛簸了一下。
僅此而已。
李長笑飲著小酒,剛剛這一招,名叫“斬真”,并非是他第一次使用了。
上一次使用,是在佛城之地,他以此劍殺了孽纏身的悟清佛祖。
如今隨著真假感悟,此招已越發(fā)完善。
這頭洪荒猛獸,也算是小試牛刀。
李長笑目光銳利,細(xì)細(xì)體會著那道監(jiān)視的目光。
那并非是生靈的目光,或者說,并非單純是生靈的目光。
看來這一行,阻力頗多,不止是要與鮫人族打交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