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泊呈金冠束發(fā),身著大紅喜袍,袍上玄色云紋,腰上環(huán)雙佩,華貴中帶著戰(zhàn)場上殺伐的霸氣。
開宴時(shí)舉杯與賓客,唇角含笑,冷峻的面龐陡然變得溫柔。
剛敬完主桌,父親就拉住他,說:“剩下的你別管,回你侯府去!
容泊呈聲音微頓:“這不合規(guī)矩!
容老將軍:“你和長公主成親本就不合規(guī)矩!
是,他沒有被削爵奪權(quán)。
“有你老子和老三老四呢,喜兒有你大哥和伶端公主!比堇蠈④娡妻
他看一眼主桌上的兄弟,老三老四在那拼命地扒飯,一點(diǎn)世家公子的形象都沒有,像是早知道要被親爹拉壯丁,趕緊給自己填填肚子。
老三還得自己夾菜,老四只用埋頭干,旁邊有聞相相助。
容泊呈想了想,朝老三老四道聲謝,兩人頭也沒抬,就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下一瞬就讓親爹拽起來,敬酒去了。
桌上都是自家人,一個(gè)個(gè)笑得不行,都給容泊呈遞眼神,快去。
已經(jīng)耽擱多年,現(xiàn)在起都要珍惜每時(shí)每刻才是。
容泊呈禮性點(diǎn)頭,往侯府去。
侯府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綢牽著每處,安靜中透著濃濃的喜氣,隱隱還能聽見燭火跳躍的聲音。
司徒含煙坐于床榻,不僅聽見燭火聲,還聞見椒房的香氣。
秧秧同她說,三個(gè)府邸的布置都是侯爺親手布置,燈籠是侯爺掛的,紅綢是侯爺和下人們一起纏的,尤其是婚房,里邊的每個(gè)物件都是侯爺親手?jǐn)[放,龍鳳燭,被子里藏著的花生棗子……
武學(xué)那邊的學(xué)生都說有小半個(gè)月沒見著侯爺了。
容府和離親王府是何景象她沒瞧見,婚房是何模樣她迫不及待地想瞧瞧。
今日賓客眾多,想必侯爺要很晚才回來。
于是,蔥白般的纖細(xì)手指輕輕捏住蓋頭,一點(diǎn)點(diǎn)地掀開。
如波似水的雙眸從身邊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掃過婚房里的一切。
和大多數(shù)的婚房一樣,也和其他婚房不一樣。
這是侯爺親手布置的婚房。
想著一個(gè)冷冰冰的大男人一本正經(jīng)地干著這些細(xì)活,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的。
門外的人也輕輕推開房門。
司徒含煙聽見動靜,抬眸望過去,一眼瞧見他的新郎官,也正往她這里看來。
像偷窺被抓一樣,她有些呆住,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這還是她多年背后默默偷看時(shí),正面迎來容泊呈的視線。
年少時(shí),她躲在宮中的紅柱后邊,悄悄越過柱子,偷看隨父進(jìn)宮的少年將軍。
她也在馬車?yán),掀開過車簾,做賊一樣偷偷看著前頭的騎馬少年。
她也在西關(guān)的城墻上,目送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出征,聽聞將軍戰(zhàn)歸時(shí)扎在人群里遠(yuǎn)遠(yuǎn)望一眼……
這樣抬眸注視的次數(shù)多得她早已數(shù)不清,只記得有容泊呈在的地方,她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追隨。
唯有這次,伴隨著前所未有的悸動。
容泊呈也在看她。
還在朝著他步步而來。
快要靠近時(shí),司徒含煙猛地想起今日他們成親,蓋頭要由侯爺親自來揭,倏地垂手,蓋頭也隨之垂下。
還有低低沉沉無比誘人的聲音響徹耳邊。
“殿下!
司徒含煙咽了口唾沫,輕輕地回:“侯爺。”
她總覺得做夢一般,怕說話聲音大些,會從夢中醒來。
“侯爺怎么回來這般早?”
“家里人催的,酒沒敬完,只敬了主桌,爹就帶著弟弟們?nèi)ゾ淳屏。”容泊呈如?shí)地說著,蓋頭下傳來溫柔而淺的笑聲。
他的喉結(jié)跟著滾動。
“殿下,臣要揭蓋頭了!闭f著拿起一旁的金秤,想著喜婆說的稱心如意,慢慢挑開蓋頭。
隨著蓋頭的揭開,他再見秋波瀲滟的雙眸,眸子是他的面容。
容泊呈轉(zhuǎn)身,去倒來兩杯酒,一杯遞到長公主手里:“殿下,合巹酒!
司徒含煙伸手去接,一般盛合巹酒的杯盞都很小,兩人的手指觸上,她忍不住抬眸,又和侯爺?shù)哪抗鈱ι稀?br>不知從何時(shí)起,每次她去望侯爺,侯爺都早已在望著她。
染了胭脂的臉蛋更紅了。
兩人坐在一處,身子微微往前傾,雙手交叉相纏,杯至唇邊,仰頭邊一飲而盡。
容泊呈拿過酒盞放回去。
揭蓋頭,合巹酒,兩人都知道下一步是洞房花燭。
司徒含煙不由得緊張。
“殿下!比莶闯蕮]袖坐在她的面前,“臣有些話想同殿下說!
司徒含煙緩緩點(diǎn)頭,眸中閃過一絲緊張,她知道事已至此,侯爺定然不會悔婚,但還是隱隱有些怕。
忽地,一只手輕輕撫在她的臉上,她瞬間便不緊張了。
“侯爺要說什么。”
容泊呈收回手,目光溫柔地望著她,說:“首先,臣已與殿下成親為夫妻,夫妻一體,想要重新為你介紹一下我的家人。”
“嗯?”司徒含煙懵了一下,容家人她知道啊,不過侯爺能如此鄭重,是把她當(dāng)做家人。
她也鄭重地聽著。
“容家第一代是我爹娘姑母,爹雖是草莽出身,卻是帶兵領(lǐng)將的奇才,性子是有些粗魯,但很護(hù)短,若是有時(shí)我不在殿下身邊,有事的話可以找爹娘,不用覺得勞煩二老,不勞煩他們他們才會生悶氣。”
“娘是鎮(zhèn)國公府貴女,是講理之人,不過……也不是很講理,她都是對外擺擺譜,很護(hù)著家里人,當(dāng)然也虧爹娘教導(dǎo)有方,容家后代都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不欺人,也不讓人欺!
“爹的克星是娘,若是殿下覺得爹有些過于寵溺我們的孩兒,便去同娘告狀,娘不用說話爹都會害怕的。”
司徒含煙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知道。”
“嗯。”容泊呈見她笑,眼尾也染上笑意,“第二代是我們兄弟妹五個(gè),大哥已是藥王谷谷主,藥材很多,有需要珍貴的藥材可以去找大哥,吃穿住行可以找三弟,我知曉殿下不缺這些,但容家不會讓殿下吃苦!
司徒含煙搖頭,“沒有苦。”
“四弟的話,如今云京城城防安危都是四弟在管,手里也握著大權(quán),倘若我去了西關(guān)不在殿下身邊,有事可以找四弟。
司徒含煙忍不住問:“你是替他們都安排好了嗎?”
“我們家都是互幫互助的,這也意味著他們同樣會對自己的妻兒交代和我差不多的話,家里人若有事,還望殿下也護(hù)之!
司徒含煙一直笑著,就這么凝著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容泊呈問:“怎么這樣看我?”
她搖搖頭,還是笑盈盈地看著。
容泊呈伸手蓋住她的雙眸,睫毛在他掌心顫動,像羽毛于掌心,癢癢的。
“殿下,先別這樣看,我還有許多話沒說話!
司徒含煙點(diǎn)頭,她也從未見容泊呈說過這么多話,聽得愈發(fā)認(rèn)真。
容泊呈繼續(xù):“五妹和頌笙頌薇不同,是入容家族譜的,只是可惜當(dāng)年不能改姓容,許家留許姓,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攀附秧秧,不過讓他們自己毀了!
“我們?nèi)菁业募矣?xùn)多條,一條家庭當(dāng)和睦,一條恩必償,仇必報(bào),是重中之重!
“殿下與我成親,殿下仇之人,容家必不相交,于殿下有恩之人,容家遇之必償。”容泊呈見她抿了抿唇,起身去給她倒杯水,又繼續(xù)說起容家的第二代。
“除去我們兄弟妹五個(gè),先有伶端公主,現(xiàn)又有長公主你,三弟不知要何時(shí),不過我想也不會用很久,四弟與聞相走得近,是我們?nèi)菁抑匾拿孛苤!?br>司徒含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沒徹底明白其意,略帶疑惑:“四弟和聞相走得近,是秘密嗎?”
云京城的人都知道二人是從小到大的摯友,如形影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