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聲平直的聲線,從隔壁房間傳來:
“你說得對,鑰匙只有一枚。可是這一次機會,我不會給用你。”
“……為什么?!”洛顏震愕。
“正是因為,之前每一次都選擇了你,一次次,不僅違背我的本意,還傷害了蘇曼,每一次都讓我后悔!
洛顏不敢置信,“北聲,你怎么能對我說這樣的話?我才是你許諾要照顧一聲的人,我才是跟你攜手共度難關(guān)的人,蘇曼,算什么??”
“呵……”蕭北聲譏諷道,“你真的是跟我共度難關(guān)嗎?還是,你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利用我,欺騙我,還要裝作一副犧牲了很多的樣子,道德綁架我?”
“你,你,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你忘了常家兄弟的事……忘了當初,你處在低谷期,是我陪著你,一點點走出深淵,一起把生活過得越來越好……”
“夠了。事到如今,你都還在拿那些事情說事!笔挶甭暲淅涞秃。
“既然你想提,那今天就跟你攤開了說。常家兄弟的事,你真當自己瞞得很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會接近常家兄弟,初衷并不是為了給我查案子,而是因為,你剛回到洛家,迫切得到你父親的認可。那時候,你父親又急于拿到金三角的生意。你從常家兄弟這里下手,是最險,也獲利最大的一條路。而我,只不過是你借來殺人的刀。虧我這些年,一直傻傻的相信,你是為了我,才在常家的土匪窩里吃盡了苦頭!
洛顏怔怔的。
沒想到自己藏了這么久,這么深的秘密,竟然被蕭北聲發(fā)現(xiàn)了。
直到他點破,洛顏還有些不真實感:
“不是……北聲,你是不是聽了誰,跟你挑撥離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你們雙方都耍得團團轉(zhuǎn)?”
“是啊,沒想到,你竟然有這么大的本事!
洛顏知道,直到這一刻,再狡辯也沒有意義,便轉(zhuǎn)為打感情牌:
“就算我的初衷是你說的那樣,但是結(jié)果,不都一樣嗎?我一樣為了你,解決了常家兄弟。一樣吃盡了苦頭。殊途同歸而已啊!
蕭北聲扯了扯嘴角,沒有再理會洛顏。
他嘗試砸門。
他看著她的眼神,冰冷又陌生,洛顏忽然崩潰了:“撇開這件事不談,我們過去一起經(jīng)歷過的,難道有假嗎?都怪蘇曼!要不是她插在我們中間,你不會來回地搖擺。如果沒有她,你早就娶我了!你自詡對你的小太陽多么深情,可你還不是開了小差?你要是夠愛她,就不會再她出事的時候,選擇逃避,把她讓給別的男人。也不會在心里還有她的時候,允許我接近你,對我動了情。不管你承不承認,蕭北聲,你明明愛過我!”
蕭北聲沒有回身,他發(fā)現(xiàn)了玻璃墻的玄機。
公司大樓的會議室,采用的就是這種材質(zhì)的玻璃。
一側(cè)關(guān)閉可視功能,對面就無法看到這一側(cè)的空間,反之亦然。
所以,這面看似堅不可摧的“墻”,其實只是一面玻璃墻。
極大可能,現(xiàn)在蘇曼就在對面,
而且,蘇曼能看到他們這一邊。
蕭北聲看著墻,像是透過墻,看向?qū)γ娴哪骋惶帲?br>
“那個時候,我的狀態(tài)不好,不管誰接近我,我都不會拒絕,因為我要去的地方是地獄。如果我愛你,又怎么會帶著你一起去地獄?其實你也一樣吧?靠近我的時候,也不過是把我當成你墮落的玩伴。”他平靜的嘲弄里,透著刺骨的冷意決然,“只不過,后來常家兄弟的事,讓我對你改觀。因為那件事,我也承諾你,會照顧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可那也僅僅只是照顧你,并沒有答應(yīng)把愛給你。我最后悔的事,是替你找回你的父親,讓你跟著你的父親一起,誤入歧途!
蕭北聲看了眼時間。
又過去了整整五分鐘。
如果黑鷹的十分鐘是認真的,那他們就只剩下三分鐘。
倒數(shù)三分鐘——
“蘇曼,你堅持住!彼鴫Φ哪且活^大喊。
也是這個時候,他用角落的防爆錘,擊向了窗戶的左下角。
只一下,整面“墻”,就出現(xiàn)了蛛網(wǎng)一般的裂紋。
又一擊。
再一擊打。
……
倒數(shù)兩分鐘——
蕭北聲眼神堅定冷靜,動作卻迅猛無誤。
終于,
“嘩——”
玻璃墻粉碎,化成漫天細碎的晶瑩,仿佛下了一場冰晶雨。
蘇曼出現(xiàn)在了蕭北聲眼前。
蕭北聲幾步趕過去,“不怕,我來了!
蘇曼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熱意融融,原來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蕭北聲的眼眶也泛著歇斯底里的猩紅,但是卻是急的。
直到看到蘇曼,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和焦急,才迸現(xiàn)出來。
蕭北聲一邊手摟著蘇曼的腰,將她微微往上提,讓她的手臂不受力,
另一邊手,則去摸索捆著她的繩索的裝置,
倒數(shù)一分鐘——
蕭北聲已經(jīng)急得滿頭是汗,
好不容易,終于摸到了鎖眼,
放入鑰匙,
“咔噠”
鎖舌挑開,捆綁著蘇曼的繩子也松開了。
蕭北聲抱著蘇曼,一起跌到了地面洞口的一邊。
洞口之下,是那口巨型魚缸,儼如野獸大張的血盆大口。
“還好,還好……”他抱著蘇曼,無比珍惜,又同時松了一大口氣,仿佛剛剛死里逃生的是他自己。
其實在打開鎖的前一刻,他仍然在想: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黑鷹的惡作劇,鑰匙是假的,打不開蘇曼的鎖,怎么辦。
如果蘇曼掉進了魚缸,魚缸里還有其他的危險,又怎么辦。
他能夠做的設(shè)想,都做了。
他甚至想到了死。
但是即便是死,他也想為蘇曼,做最后一絲努力。
在蘇曼的繩索被打開的同一時刻,洛顏那邊的繩索也“叮鐺”發(fā)出響聲,她掉下了那只大魚缸里。
蕭北聲和蘇曼剛剛見面,卻沒太多時間敘舊,
無論蕭北聲對洛顏是什么樣的情感,那都是一條人命,蘇曼知道,蕭北聲不可能對洛顏見死不救。
兩人對了個眼神,不用言語,便交換了彼此的心意。
蕭北聲松開蘇曼,轉(zhuǎn)身往洛顏那邊跑去。
他會游泳,潛水也還不錯,要是洛顏不掙扎,他應(yīng)該能把洛顏給成功救上來。
可等到了洛顏那邊的房間,他往空洞洞的地下望去,
驚悚的一幕卻出現(xiàn)了:
——魚缸里仍舊空無一人!
洛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