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那似乎無處不在的萬妖也終于不見蹤影了。
一大早,地英城寨外便敲鑼打鼓,聲音震耳欲聾。
陳輕舟心事重重,后半夜才睡著,一早被這熱鬧吵醒,心情差到了谷底。
他喝了口水,起身走向房外,發(fā)現(xiàn)眾人都站在城頭向南張望,便也速速收拾,趕了過去。
此時黎豪率領的迎親隊伍已拔營集結,在城下大肆歡慶,有的吹著聲音渾厚的號角,有的猛烈敲打著獸皮大鼓,黎豪則駕馬在最前面指揮,一派豪情萬丈!
城頭站著地英部落的長者和副將們,還有軒轅世家和天賜的貴客。
阿古叔道:“這是我們九黎族的傳統(tǒng),熱熱鬧鬧的才像喜事!
軒轅劍皇點點頭,“與中州的禮節(jié)大致相仿,姻親之事,自然要有些煙火氣才好!
陳輕舟見城頭上一些九黎族的年輕女子看得津津有味、躍躍欲試的,想必心中對愛情還是充滿向往的。只不過,這場婚事是形勢使然,別說愛情了,恐怕連交情都沒有幾分。
想到此處,心又痛了一下,忍不住為淺漁的未來擔憂。
一邊想著,下面?zhèn)鱽肀娙苏R一致的步伐聲,只見八名地英部落的青年勇士面色肅穆,合力抬著一頂紅色轎子,緩步向城門走去。
這轎子的樣式與中州的很是相似,想必也是當年那位圣人傳過來的。
轎子抬到城頭停了下來,阿古叔走上前去,向轎中人道:“黎淺漁,如今……如今族長不在,我作為族中長者,要對你說幾句話!
轎中新人不便露面,黎淺漁的聲音傳了出來,“阿古叔請講,淺漁銘記于心!
阿古叔神色嚴肅,“你雖然回歸部落僅僅數(shù)日,但能為了數(shù)萬族人委身下嫁,我們深感欽佩。今日起,地英部落便以你為首,我們都會跟隨你去戰(zhàn)神山,以后,你就是我們的族長,我們就是你的后盾。”
黎淺漁沉默了一會兒,“哥哥姐姐的囑托,淺漁時刻不敢忘記,數(shù)萬族人的未來便是我的未來,請阿古叔和大家放心!
阿古叔點了點頭,似乎沒想到這孩子心志如此堅定,當下安心了不少。
軒轅長卿卻十分心疼,師父這顆掌上明珠從小就沒吃過苦,如今卻要承擔這些,自己卻也無能為力。
淺漁昨晚也找過軒轅長卿,說心里對義父有愧疚,嫁人這么大的事,都沒有事先稟告。
軒轅長卿只能安慰她形勢緊急,師父肯定會理解的。
隨后眾人速速收拾行囊,還幫著地英部落的族人們搬運物品。
從此就要遠離世世代代居住的城寨,可能這輩子也回不來了,眾人大是感傷,家中的鍋碗瓢盆都挑了一遍又一遍,哪個也舍不得丟下。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地英城寨五萬多族人全都整裝待發(fā)。
陳輕舟看了看身后的滿城族人,心中感嘆,“這樣的陪嫁也是聞所未聞了!
黎淺漁所乘的八抬大轎已到達城下,最后一聲重鼓也停了下來,黎豪凝視著那頂紅色轎子,大聲道:“恭賀地煞地英二部聯(lián)姻,恭迎地英部落三小姐!”
此時轎中的黎淺漁鳳冠霞帔,一身新娘紅妝,襯得皮膚更加雪白動人。
她聽到這一聲,心里反而沉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雖然只有十七歲,但上半輩子的人生就算是結束了,以后要面對的,將是未知、嶄新的生活。
“走吧!
轎子中傳來淡淡一句,八名勇士立時領命,向前行進數(shù)步,合力將紅轎抬上了地煞部落的巨象背上,安置穩(wěn)妥,八人也站在象背上,護衛(wèi)紅轎,可見這巨象體型之大。
黎豪見新娘就位,向阿古叔等人道:“各位,請隨我上路吧!”
之后面向隨行大軍,內力迸發(fā),大聲喝道:“啟程!”
這一聲遠播四野,怕是千魔嶺的妖怪也聽得到,仿佛內含震懾之意。
陳輕舟等人聽了才知道此人內力不凡,絕不只是普通的勇武將領。
地英部落還留守了三百勇士,便于接洽近幾日可能抵達的中州各路人馬。
兩個部落的數(shù)萬人馬浩浩蕩蕩地向東行進,黎豪常年征戰(zhàn)沙場,經驗豐富,不忘在大軍南側十里外安插了數(shù)百暗哨,以防妖物偷襲。
聯(lián)姻隊伍中普通族人占絕大多數(shù),軒轅劍皇等人也不便獨自馭劍飛行,便都乘坐馬匹隨行。
陳輕舟為了照顧昔若,也要了一頭大象,二人半躺在象背的寬大座椅上,趕起路來不算受罪。
“噠噠噠!”
突然,一陣激烈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陳輕舟警覺起身,沒想到是黎豪向自己這邊奔來。
二人之前打過一架,臉色看起來都不友好。
黎豪的戰(zhàn)馬在陳輕舟面前不遠處剎住,“你叫陳輕舟是吧?”
陳輕舟沒好氣地道:“上次沒打夠?”
黎豪卻搖了搖手中的馬鞭,“以后有的是機會。那邊有個人,夢中喊你的名字,你去看看吧!”
“?”
陳輕舟一驚,“這天下還有說夢話喊我的人?”
他想了一圈,心中暗道:“難道是燕清月?”那是可可的角色。
“走!”陳輕舟激動道:“快帶我去看看!”
黎豪在前面策馬疾馳,陳輕舟駕馭萬重刀緊緊跟隨。
數(shù)萬人的人馬隊伍很長,飛了片刻,黎豪在一個五匹馬拉的大型馬車旁邊停了下來,給了手下一個眼神。
兩名手下立刻從馬車棚中抬出一人。
陳輕舟定睛一瞧,那人身材瘦弱、皮膚白皙,一副書生模樣,不是于慕嗎!
“榆木疙瘩!”
陳輕舟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黎豪道:“看來確實是你們的人。”
陳輕舟點點頭,看著于慕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是我們天賜派的,你們在哪兒找到他的?”
黎豪指了指東邊,“來的時候,在戰(zhàn)神山西側的河邊發(fā)現(xiàn)的,不知道從哪兒沖來的,還以為死了,一探呼吸發(fā)現(xiàn)沒死,像是睡著了,卻怎么叫都叫不醒,偶爾喊幾句輕舟大哥什么的。”
陳輕舟感動不已,自己確實指點過這個一根筋的傻小子,但沒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分量有這么重,看來平時關心他的人實在太少了。
“黎、黎將軍,”陳輕舟有點難以啟齒,“多謝你救了我?guī)煹!?br>
黎豪冷哼一聲,沒說什么。
陳輕舟想了想,這次本來就是要聯(lián)合九黎抗妖的,聯(lián)姻之后,九黎會以地煞為尊,那中州各派就免不了要和黎豪打交道,之前黎豪殺人是不對,但那都是九黎內部的事,自己管不了那些了。
“黎將軍,咱們以后說不定還要聯(lián)手抗妖,這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吧?”
黎豪上下打量了陳輕舟幾眼,“人交給你了,駕!”
陳輕舟趕緊將依然昏睡的于慕抱了起來,趕回大象專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