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無言以對,只是道:“隨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會帶你去的!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柳蔓兒語氣依舊平和,卻帶有幾分堅(jiān)決。
“你可知道,這里很多人都想要你死?”李涵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著柳蔓兒,道:“如果你死了,很多的事情可以變得更簡單!
“我到是不知道,原來我一個村婦,有這么重要。”柳蔓兒悠悠的說道。
“我就不應(yīng)該帶你進(jìn)來!崩詈瓏@息一聲,道:“我真是信你的邪,上了你的當(dāng)!
葉遠(yuǎn)不同意娶那公主不就是因?yàn)樾闹羞記掛著她嗎?若是讓元帥跟一些人知道這事,肯定會殺了她的。
“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我進(jìn)來了!绷麅罕阏f道,“如果你不帶我去,我還會用其它的辦法的!
“那你就用其它的辦法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帶你去的!崩詈瓐(jiān)決的搖搖頭,道:“況且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軍營,他已經(jīng)死了,你就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
見柳蔓兒還是站在原地,他忍不住用最冰冷的語言勸說道:“就算是他真的是他,那又能怎樣?他是堂堂大將軍,而你呢?不過是一個村婦,你覺得你能夠配得上他嗎?你這樣做,只會害了他!
柳蔓兒并沒有被他冷酷的語言嚇跑,只是懇切的說道:“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只是想要見他一面而已,至于其它的,由他做決定好嗎?”
“你要見他可以,不過我不會帶你去的,明天一早,我便帶你離開!崩詈耘f是說道。
見他大步往前走去,柳蔓兒便跑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衣擺,央求道:“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有了新的生活,我只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他一眼,就一眼,我馬上就走,可以嗎?”
李涵轉(zhuǎn)過頭來,見她一雙剪水雙瞳中已經(jīng)醞滿了淚水,帶著央求之色,完全不像他從前看到她策馬而行時的恣意飛揚(yáng),也不似剛剛跟人對賭時的平靜冷漠、古井無波,這種卑微的哀求,讓他心又是軟了下來,他覺得拒絕不了,便道:“就這一次,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然后我立馬帶你離開!
“好!绷麅狐c(diǎn)點(diǎn)頭。
李涵便又道:“我只能夠帶你遠(yuǎn)遠(yuǎn)去他的帳營邊,若是他一直沒有出來,那你也得走!
“嗯!绷麅河置Σ坏狞c(diǎn)頭。
見柳蔓兒答應(yīng)的飛快,李涵有些懷疑,又加了一句:“你不許反悔!
“不反悔!
“那走吧。”李涵說著轉(zhuǎn)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柳蔓兒每跟著他走一步,便覺得心跳的變得快了幾分,她不停的捏著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越是如此,卻越是平靜不下來,這內(nèi)心的喜悅,似乎要隨這心一起,跳出胸腔之外來。
到了一處營帳前,李涵停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指著一處有著士兵把守的帳營說道:“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他的營帳,我可以陪你等一刻鐘,若是一刻鐘之內(nèi)他還沒有出來,那我們就返回!
柳蔓兒沒有說話,往那營帳那邊看去,她側(cè)耳細(xì)聽,身旁的一切雜擾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延伸到那營帳之中去了。
半響后,她才回過神來,看了李涵一眼,心情卻像突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低落下來,一炷香過后,柳蔓兒嘆一口氣,道:“不必在等了,我們走吧!
“為什么?”離一刻鐘還沒到。
“是我入相了,你說的對,看了又能夠怎樣?”柳蔓兒搖搖頭,率先抬腿離開了。
李涵跟在她的身后,到了營帳前,李涵剛想開口說送她離開,柳蔓兒卻又是率先開口:“我明天一早就走,今天太累了,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
“那好吧!币娏麅阂荒樒v,李涵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趕她走,實(shí)在是有些太不通人情了,想了想便答應(yīng)了下來,只是等她進(jìn)去休息后,吩咐士兵看著她。
柳蔓兒也不在意,等到李涵走后,她也從帳營中走了出去,守夜的士兵伸手?jǐn)r住了她,她卻是笑著拿出兩顆骰子來,道:“長夜漫漫,我知兩位軍爺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來玩骰子吧!
兩位守夜的人沒有搭理她,柳蔓兒便又道:“不玩就算了,這營帳中太悶,我站門口透透氣。”
說著她還真的毫無形象蹲在了門口,又自顧自的拿這骰子玩著,她將骰子拋出去,然后又吩咐身邊的帥帥給她撿回來。
一開始她扔的近,到了后面則是越扔越遠(yuǎn),帥帥一次次給她撿回來,這些守衛(wèi)的士兵也覺得好笑,不以為意。
有一次,柳蔓兒扔的有些遠(yuǎn)了,帥帥沒有找到,柳蔓兒便親自去走了出去,這士兵見她走開,生怕她逃跑,緊緊的盯著她,卻只見她撿了骰子之后又跑了回來,依舊是拿著這骰子拋著玩。
或許是太過無聊,柳蔓兒依舊是不厭其煩的拋著骰子玩,有時候帥帥也偷懶,不給她去找回來,她便親自去找,如此這般之后,這兩個士兵見她走開,便也不那么緊張了。
到了后面,這兩個士兵也有些困倦了,柳蔓兒便一邊玩著,一邊同他們聊天,道:“今天你們的李將軍帶我去見了你們大將軍,他渾身真是氣勢逼人,我嚇得都不敢抬頭了!
“那當(dāng)然,大將軍的氣勢豈是你這種普通人能夠抵擋的!币皇勘牭搅麅哼@樣說,忍不住的答話,另外一個士兵卻是懷疑的看了柳蔓兒一眼,道:“不過你只是一個舞娘,大將軍不會見你吧?”
“舞娘?”柳蔓兒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這應(yīng)該是李涵這廝給她編造的身份,便道:“怎么不會,畢竟我可是李將軍推薦過去的人,你們李將軍跟葉將軍不是好兄弟嗎?我又是李將軍的朋友!
“這倒也是。”這人想著便點(diǎn)點(diǎn)頭。
“對了,你們這些小兵應(yīng)該還沒有見過葉將軍吧,想必連他帳營的大門往那邊開都不知道!绷麅核坪跏窍氲搅耸裁,笑了起來,又瞬間捂住嘴,道:“對不起,戳中你們傷心事了。”
這兩個士兵見自己被柳蔓兒嘲諷了,臉色不禁是有些漲紅,其中一人道:“你開什么玩笑,我們平日里雖然見不到,但是偶爾在校場還是可以看到他的,更何況,我們從前還在將軍營帳前當(dāng)過守衛(wèi)呢。”
“嘁,葉將軍神勇無敵,還需要你守衛(wèi)?”柳蔓兒一邊繼續(xù)玩著骰子,一邊搖頭表示自己不信,還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做人呢,要誠實(shí)!
“婦人之見,有人守著才能夠突出他的身份不凡。”
“說的倒也有道理,你們?nèi)羰悄軌蛘f得出他營帳的位置,我便相信你們沒說謊!绷麅赫f道。
“你這也太小看我們了,他營帳的位置誰不知道?中間位置偏北一點(diǎn)不就是!”這士兵隨口說道,看來他營帳分布位置在這軍營中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
“咦,看來你們還真去過!绷麅鹤龀鲆桓毕嘈潘麄兊臉幼,也不糾結(jié)于此事了,只是再次問道:“你們要不要來玩骰子?”
“不玩!眱扇藫u搖頭,覺得兩人剛剛同柳蔓兒說了太多話了,便又挺直了腰桿,道:“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太悶了,根本睡不著!绷麅簱u搖頭,道:“我在外面吹吹涼風(fēng)舒服一些!
說著她繼續(xù)跟帥帥玩我扔你撿的游戲,這兩個士兵看得多了,也只是搖搖頭,偶爾柳蔓兒走遠(yuǎn)些找骰子,他們也不在乎。
又是一次帥帥沒有找回骰子,柳蔓兒親自去找,兩個士兵看著她蹲在地上借著月光找一個骰子,似乎是感覺到兩人注視的目光,她轉(zhuǎn)頭朝兩人露出一個笑來,這一笑,如同月下曇花盛開,甚是動人,兩個士兵心中一動,臉上一紅,不約而同的收回眼。
再回神的時候,她還是在那里尋找著,兩人便又收回眼,只時不時看她一眼,然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定神一看,那地方哪里還有人,只有一只猴子在披著她的外套蹲在原地。
“人呢?”兩人面面相覷,一人將帳簾拉開,仍舊是沒有見到人,這次轉(zhuǎn)身,就連那只猴子都不見了。
“這女人太狡猾了,快去報(bào)告給李將軍。”兩個守衛(wèi)說著便往李涵的營帳跑去。
“什么?”得知柳蔓兒不見了,李涵用手一砸案幾,怒罵道:“你們兩個大男人,連一個小女人都看不住嗎?”
兩人都低下頭,道:“是我們太過輕視于她了,我們現(xiàn)在要發(fā)動其他人尋找嗎?”
“不要驚動太多人。”李涵搖搖頭,道:“我跟你們兩個去找便可!
說著他大步走了出來,往今天他帶她去的方向走了兩步,卻又覺得不太對,停步問道:“你們兩個有跟她透露過葉將軍營帳的位置嗎?”
兩人遲疑了一下,一人低頭道:“我們說了一下!
“只說了是在中間偏北的方向!绷硗庖蝗搜a(bǔ)充了一下。
“你們兩個豬頭!”李涵斥罵了一聲,轉(zhuǎn)移了方向,道:“走,我們?nèi)ト~將軍的營帳守著!
“她找葉將軍干嘛?”
“女人找我們將軍,你說能去干嘛?”李涵沒好氣的說了一聲,率先往那邊跑去,他現(xiàn)在只能夠寄希望于柳蔓兒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他能夠先趕到了,到時候他可以在營帳前攔住她,跟她說明厲害。
可是在他離開之后,柳蔓兒卻是從不遠(yuǎn)處的黑暗中出來,然后讓帥帥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后,而她則是又跟著帥帥。
說實(shí)話,她的方向感不是很好,就一個那中間偏北的位置,這里營帳這么多,她不一定找到的,尤其是這是晚上,說不定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會迷路,如今有這李涵帶路倒是剛剛好。
到了葉遠(yuǎn)的營帳前,李涵見葉遠(yuǎn)的營帳中閃爍著燈光,頓時便是一慌,撩開帳簾便闖了進(jìn)去。
葉遠(yuǎn)正在翻閱兵書,看到李涵不打招呼,就這樣慌慌張張的進(jìn)來,眉頭便是一皺,放下書本,抬首問道:“有什么事情嗎?”
“我今天巡視營帳,見這么晚了,大哥營帳還有燈光便過來看看。”李涵搖搖頭,打了個哈哈,道:“大哥你好好注意身體,我先走了。”說著又退了出去。
葉遠(yuǎn)見他來去匆匆,百思不得其解,見李涵離開,無奈的搖頭,又拿起手中的兵書看著。
出了門外,李涵問了兩位士兵,聽他們說沒有見到柳蔓兒,便覺得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送下去,一側(cè)頭,就見柳蔓兒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了。
“多謝帶路。”柳蔓兒笑瞇瞇的說道。
“你不能進(jìn)去!崩詈呦蚯,低聲告誡。
“我不進(jìn)去。”柳蔓兒站在原地,李涵覺得不對,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一個小黑影已經(jīng)鉆到營帳里面去了。
李涵氣罵了道:“你真狡猾。”
“彼此彼此。”柳蔓兒依舊是笑著。
這兩個士兵見柳蔓兒跟李涵說話,只面面相覷,覺得有些不對勁。
葉遠(yuǎn)正看著兵書呢,突然感覺有東西進(jìn)來,他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正打算將它打落,卻無意間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當(dāng)看清楚之后,他硬是生生縮回了手。
“帥帥?”他的話語中有驚喜。
見到熟悉的人,帥帥也是嗚嗚的叫著,跳到了他的桌上來,同他親熱了一會,指著營帳外面。
葉遠(yuǎn)只覺得心跳不已,他騰地站起身來,也顧不上其它影響了,大踏步走到了營帳前,將帳簾拉開,卻只見李涵的背影。
李涵聽到身后拉開營帳的聲音,反應(yīng)迅速,以身做墻,擋在柳蔓兒的面前,企圖不讓柳蔓兒看到他。
柳蔓兒向左邁出一步,沒了李涵擋住視野,月光下的他,她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他依舊是那般高大挺拔,許久未見,他的臉龐被磨礪的愈加棱角分明,他身著戎裝,看起來威武不凡。
淚水瞬間糊了她的眼,她覺得自己的腳好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不能夠再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