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銅缽里,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還真靈驗啊!”
小梳子看著缽底的雨水,不禁感嘆道。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雨越下越大,原本熱鬧的街道上,行人紛紛躲避。
茶館的屋檐下,聚集了不少避雨的人,他們一邊喝茶,一邊閑聊,談?wù)撝@場突如其來的雨。
然而,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雨就停了。
明燈法師看著缽底的雨水,臉色突然大變。他喃喃自語道。
“赤地千里……赤地千里……”
他語氣低沉,神情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梳子看著明燈法師的反應(yīng),心中更加好奇,她問道。
“大師,‘赤地千里’是什么意思?”
她眨著眼睛,一臉求知欲。
明燈法師沒有理會小梳子,他將銅缽里的雨水倒掉,轉(zhuǎn)身離去,他步伐匆匆,僧袍在風(fēng)中飄動,仿佛一縷青煙。
小梳子看著明燈法師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決定去米府一探究竟,看看米家少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繞到米府的后墻,沿著墻根慢慢走,尋找可以爬進(jìn)去的地方。墻角的野草長得茂盛,幾乎遮住了她的身影。
米府的后院是一片花園,假山流水,花團(tuán)錦簇。一個穿著藍(lán)色衣衫的丫鬟正在花園里澆花。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小梳子找到了一個可以攀爬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氣,手腳并用快速翻過墻去。
米山坐在閣樓的窗邊,望著窗外發(fā)呆。
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眼神空洞,如同一個木偶。
他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這里三年了,幾乎快要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
三年來,他每天都重復(fù)著同樣的事情:讀書,寫字,吃飯,睡覺。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小梳子翻墻進(jìn)入米府后,迅速躲在一叢茂密的灌木后,屏住呼吸,仔細(xì)觀察著四周。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遠(yuǎn)處傳來丫鬟哼著小曲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看來是朝著這邊過來了。
小梳子心下一緊,更加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她撥開面前的枝葉,目光透過縫隙,看到丫鬟正提著水壺,哼著小曲,給花草澆水。
確認(rèn)無人注意到她后,小梳子悄然朝著丫鬟澆花的方向移動。
丫鬟依舊哼著小曲,并未察覺到小梳子的靠近,繼續(xù)澆灌著花草,水珠從花瓣上滑落,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小梳子趁丫鬟轉(zhuǎn)身的時機,閃身躲到假山后面。
假山嶙峋怪石,形狀各異,上面爬滿了青苔,在潮濕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翠綠。
她繞過假山,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一扇開著的窗戶,米白色的窗欞,樣式古樸。
窗戶正對著花園,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陳設(shè)。
她輕手輕腳地靠近,透過窗戶縫隙觀察室內(nèi)的情況,發(fā)現(xiàn)正是米山坐在窗邊發(fā)呆。
米山蓬頭垢面,雙眼無神,呆滯地望著窗外。
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沾滿了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換洗過了。
屋內(nèi)的陳設(shè)也十分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張床。
桌子上堆滿了書籍,凌亂不堪。
小梳子輕輕推開窗戶,閃身進(jìn)入房間,落地?zé)o聲。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著書卷的墨香。
米山聽到響動,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小梳子。
他已多年未見到陌生人,小梳子的出現(xiàn)讓他吃了一驚,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恢復(fù)了空洞。
“你是誰?”
米山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許久未曾開口說話。
小梳子看著米山,心中有些同情。
她走到米山面前,在他對面坐下,語氣溫和地說道。
“我是小梳子,鎮(zhèn)上梳辮子的。”
米山看著眼前這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梳辮子?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伸手撓了撓頭,蓬亂的頭發(fā)像鳥窩一樣。
小梳子從懷里掏出一把梳子,遞給米山。
“我來給你梳頭!
她微微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米山看著小梳子手中的梳子,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接過,緊緊地握在手里。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梳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這把梳子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母親溫柔地為他梳頭的情景。
“你……你會梳頭?”
米山的聲音有些顫抖。
“當(dāng)然啦,我是鎮(zhèn)上梳辮子最厲害的!”
小梳子自信滿滿地說道。
她從米山手中接過梳子,開始為他梳頭。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shù)品。
米山閉上眼睛,感受著梳子在頭皮上劃過的感覺。
這種久違的觸感讓他感到一絲溫暖,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小梳子一邊梳頭,一邊和米山聊天。
“我聽別人說,你瘋了,是真的嗎?”
她語氣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米山的痛處。
米山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我沒有瘋!我只是……被關(guān)瘋了……”
他語氣低沉,帶著一絲無奈。
小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米山,眼中充滿了同情。
“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
她輕輕地拍了拍米山的手,安慰道。
米山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三年來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關(guān)心的溫暖。
他眼眶微紅,哽咽著說道:“謝謝你……”
小梳子笑了笑。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嘛。”
說罷她繼續(xù)為米山梳頭,動作更加輕柔。
梳完頭后,小梳子看著煥然一新的米山,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看,這樣多精神!”
她語氣輕快,仿佛在夸獎一件自己的作品。
米山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感覺清爽了許多。
“謝謝你,小梳子!
小梳子將梳子遞給米山。
“送給你了!
“送給我?”
米山接過梳子,有些驚訝。
“嗯,留個紀(jì)念吧。”
小梳子笑著說道。
“我該走了!
她走到窗邊,回頭看向米山。
“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的!
米山握緊手中的梳子,堅定地說道。
小梳子縱身一躍,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米山走到窗邊,望著小梳子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希望。
他握著梳子,喃喃自語道。
“謝謝你,小梳子……”
米山將梳子緊緊攥在手中,感受著梳子光滑的觸感,指尖輕輕摩挲著梳齒。
他緩緩走到桌邊,坐下,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夜色深沉,小梳子消失的方向早已不見蹤影。
他輕嘆一口氣,低頭看著手中的梳子,小巧精致,梳柄上雕刻著簡單的花紋。
他輕輕撫摸著這些花紋,仿佛還能感受到小梳子指尖的溫度。
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米山迅速將梳子藏入袖中,抬頭望向門口。
房門被推開,一位中年仆婦走了進(jìn)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粥和幾碟小菜。
“少爺,該用晚膳了!
仆婦將托盤放在桌上,語氣恭敬。
米山微微點頭,卻沒有動筷,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中。
仆婦見狀,關(guān)切地問道。
“少爺,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米山收回目光,搖搖頭。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仆婦嘆了口氣。
“少爺,您要注意身體啊。老爺夫人若是知道您這樣,一定會很擔(dān)心的!
“我知道!
米山低聲應(yīng)道,拿起勺子,慢慢地喝著粥。
米山機械地喝著粥,心思卻早已飄遠(yuǎn)。小梳子的出現(xiàn),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光亮,照亮了他封閉已久的心房。
他想起小梳子臨走時的話,“你一定要好好的”,這句話在他耳邊不斷回響,讓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將碗放下,輕輕地說了聲。
“謝謝。”
仆婦收拾碗筷,放到托盤上,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我吃好了,你下去吧。”
米山語氣平靜,目光落在手中的梳子上。
仆婦應(yīng)了一聲,端著托盤離開了房間,輕輕地關(guān)上了房門。
房間里再次恢復(fù)了平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米山再次拿出梳子,放在手中細(xì)細(xì)摩挲,感受著梳子光滑的觸感。
他想起小梳子靈巧的動作,想起她溫暖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窗戶被吹開,發(fā)出“吱呀”一聲響。
米山抬頭望向窗外,夜空中繁星點點,月光灑在窗臺上,形成一片銀白色的光輝。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窗外閃了進(jìn)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米山定睛一看,竟然是白天那個梳辮子的小姑娘——小梳子。
“你怎么又回來了?”
米山驚訝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驚喜。
小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著說道。
“我來帶你出去。”
她語氣堅定,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米山一愣。
“出去?去哪里?”
他被小梳子的突然出現(xiàn)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小梳子走到米山面前,拉起他的手。
“別問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
她不由分說地拉著米山往外走。
米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小梳子走了出去。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不知小梳子要帶他去哪里,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這個帶給他溫暖和希望的小姑娘。
他們輕手輕腳地穿過走廊,避開巡夜的仆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米府。
米府外,一條小河蜿蜒流淌,河面上倒映著天上的星辰,波光粼粼。
河邊柳樹依依,微風(fēng)拂過,柳枝輕輕搖曳,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米山和小梳子沿著河岸緩緩前行,一路無語。
突然,小梳子停下腳步,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身影說道。
“你看,那個和尚!
米山順著小梳子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盤腿坐在河邊,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這個和尚正是明燈法師。
“他在這里做什么?”
米山疑惑地問道。
小梳子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她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盯著明燈法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