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就是殺招,也虧得穆連城反應神速,才躲開了那把匕首。
眼看紀茗心又一招攻了過來,穆連城一邊躲避,一邊連忙出聲:“是我!
紀茗心聽出他的聲音,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還是剛剛在滿庭芳那一身男裝。
不過她剛想起這一茬,那邊穆連城已經(jīng)點亮了桌上的燈。
燈光亮起的瞬間,兩人四目相對,紀茗心不知道穆連城到底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不動聲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被抓了個正著,竟然還能如此的鎮(zhèn)定,穆連城都有些佩服她:“這話應該我問你吧,紀大姑娘。”
他從滿庭芳出來,心中懷著疑問,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潛進了寧德侯府。
知道她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有些身手,所以格外的小心,觀察了片刻,就發(fā)現(xiàn)坐在燈下看書的人根本不是紀茗心。
當初在船上養(yǎng)傷的時候,他見過紀茗心看書的樣子,神情很專注,眼前的人卻像是在等什么,時不時的抬眼往外看,渾身都透露著一種焦灼的感覺。
而且平時跟在她身邊的是個丫頭少了一個。
很明顯,是其中一個丫頭假扮成了她。
心中的懷疑落到了實處,剛剛跟別的男人出現(xiàn)在滿庭芳的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而且還跟自己搶美人。
穆連城心中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但想到那個在襄城面對風雨欲來依舊鎮(zhèn)定自若的女子,他又覺得紀茗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他打定主意要揭破紀茗心這層偽裝,便出現(xiàn)在了幾個丫頭面前。
幾個丫頭被他突然的出現(xiàn)嚇壞了,不過顯然她身邊的人心理素質(zhì)也超過常人,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
他并沒有為難幾個丫頭的意思,只說是紀茗心讓他來的,四人面面相覷,倒也沒有提出異議。
她們都知道紀茗心私下跟穆連城是有聯(lián)系的,而且穆連城已經(jīng)來了,并識破了小姐不在的事,她們說什么也沒有用。
穆連城干脆讓幾個丫頭都退下,自己在寢室里等人。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夜。
紀茗心沒有想到自己的馬甲這么快就掉了,被拆穿的她沒有半點尷尬,一路跑的口干舌燥,她坐下來喝了兩杯茶,才道:“你知道就知道了唄,做什么這樣陰陽怪氣的。”
穆連城沒好氣道:“和別的男子結(jié)伴逛青樓,還跟我搶人,你可真行。全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你這樣的女子了。”
紀茗心全然沒有當回事,揉著眉心道:“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不過是去喝喝酒看看美人,又沒做什么,你還天天逛青樓呢,我說什么了嗎?”
穆連城:“……”
男子跟女子能一樣嗎?
但這話他沒說出口,他對情緒的感知很敏銳,此刻能很清晰的感覺到紀茗心的心情并不好。
身份被戳破了也不當回事,沒有半句解釋,一副你知道就知道,愛怎樣怎樣的模樣。
連跟他說話,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敷衍。
他發(fā)現(xiàn)紀茗心不管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總能理直氣壯的反駁自己。
偏偏他還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今晚,他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甚至在猜到事情的真相后,連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穆連城發(fā)覺自己在紀茗心面前的底線在一點點后退,他在無意識的縱容對方。
他半晌沒有說話,紀茗心有些不耐煩,天馬上就要亮了,她折騰了一晚上,疲憊又困倦,可能是混著喝了好幾樣酒的緣故,即使吃了醒酒的丸藥,還是覺得十分的難受。
之前在路上還沒有感覺,現(xiàn)在身子一放松下來,頭都開始一抽一抽的疼。
“你還有事嗎?”
身子不舒服,語氣自然也不怎么好。
穆連城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好,想到她從滿庭芳時的模樣,又消失了這大半夜,心中猜測應該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也顧不得理會她趕人,不由問:“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br>紀茗心:“……”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穆連城雖然拆了她的馬甲,卻也并沒有說什么。
寧德侯府這些爛事她原本是不準備說的,這些跟穆連城又什么關(guān)系呢?
但她看著穆連城擔憂的神色,突然發(fā)現(xiàn),事情還真跟他有關(guān)。
她怔怔地看著穆連城半晌沒有出聲,就在穆連城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只聽她輕聲道:“寧德侯府世子死了。”
寧德侯府的世子實在是一個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以至于紀茗心說完之后,穆連城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你說什么?”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紀茗心對寧德侯府的任何人有感情,所以有些懷疑,當真是這突然死了的人,在牽動她的情緒嗎?
紀茗心揉著眉心道:“寧德侯府世子,我爹,死了!
她的親生父親死了,意味著她要守孝,府上三年內(nèi)不得娶嫁,就算現(xiàn)在很多人嚴格遵守三年的守孝時間,一年也是要的,這意味著他們的婚期至少要推遲一年。
而這一年的時間里會發(fā)生些什么,誰也說不準。
穆連城也很快想到了這件事,他皺眉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紀茗心從滿庭芳離開的時候,神色實在是太難看了,而且那樣的著急。之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寧德侯府世子有什么病,如今這樣突然的去世,很明顯事情不簡單。
紀茗心揉著頭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倒沒有想著維護自己那便宜爹的名聲,只是事關(guān)紀錦心,而且這事實在太難以啟齒了。
她移開視線,沒有再去看穆連城,只是淡淡道:“不是什么見得了人的事,侯府估計不久就會報喪,我要守孝,你的婚事,不行還是另做打算吧!
穆連城的年紀實在不小了,皇上未必還能讓他等一年。
至于紀茗心,回了侯府這些日子,她應付府中這些女人們的謀算,雖然游刃有余,心中卻已經(jīng)覺得有些厭煩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想要嫁給穆連城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離開了蜀中,寧德侯府這些人又管不了她的事。
只要夕嬪繼續(xù)受寵下去,她靠著林云深也能擺平京城的大部分事。
至于小舅舅的毒,實在不行,也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昌平公主那邊就可以去試試。
紀茗心覺得這大好的時光,自己原本可以在外面逍遙自在的,沒有必要嫁給穆連城,掉進王府后院那個泥潭里,跟那些人再展開新一輪的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