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世子夫人在聽到那些話之后,毫不猶豫地做了跟自己一樣的決定。
方姨娘甚至懷疑,在這之前,世子夫人就已經(jīng)動了殺心。
這位大姑娘回來以后的表現(xiàn)雖然堪稱溫良賢淑,可越是完美無可挑剔,就越會讓人心生警惕。
世子夫人面上不顯,心中也未必愿意有人壓在自己的女兒頭上。
紀(jì)云心不愿意定北王府的婚事,但很明顯,她不可能嫁的更好了。
方姨娘心中千回百轉(zhuǎn),紀(jì)錦心聽了這話,一針扎進了指腹,瞬間滴出血來。
她呼了聲痛,啜著自己的手指,片刻后才問:“這……娘親想好怎么做了嗎?”
方姨娘心疼地看著她還往外滲血的手指道:“別擔(dān)心,這件事我已經(jīng)謀劃好了,世子夫人會去做,不用咱們娘倆沾手!
紀(jì)錦心心中說不出的煩躁,這么要命的秘密被別人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
“我看大姐姐邪乎的很,當(dāng)初在路上那么好的機會,都沒有成功,如今夫人又能有什么好辦法?”
不是她不看好夫人,實在是宋興的死太讓她震驚了。
處處都透著詭異,但紀(jì)茗心偏偏還能將事情解釋的合情合理。
方姨娘柔聲笑道:“你還小,不知道在這后院里,想對付一個小姑娘,法子多著呢。你以為夫人是什么善茬嗎?”
紀(jì)錦心當(dāng)然知道嫡母不是什么良善人,這些年,后院哪年不會沒幾個丫頭,難不成都是自己想不開?
方姨娘見她神情惶惑,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湊到她耳邊道:“這件事,還得你幫個忙!
母女倆湊在一起商量了半日。
這日傍晚,紀(jì)茗心接到了白術(shù)的信。
寧德侯府世子的蹤跡很好查,這些年一直住在京城外一座偏遠的莊子里,從來沒有出來過。
對外說是身子不好,在養(yǎng)病,但白術(shù)問了一些下人,得出結(jié)論,他是被老侯爺軟禁在了那里。
這就很奇怪了,老侯爺為什么會將侯府的繼承人關(guān)起來呢?
紀(jì)茗心可沒有忘記,之前宋興的母親去世后,王媽媽說過,是世子不讓聲張,所以下人們明知對方死的蹊蹺,依然按自殺處理了。
由此可見,雖然被關(guān)在莊子里,對方依然擁有侯府世子該有的權(quán)力,甚至遙遙掌控著侯府。
至于其他的還沒有結(jié)果,事情很湊巧,她查的這兩個時間點,侯府都有大量的下人被賣了出去,而且被輾轉(zhuǎn)賣到了偏遠的地方,很難查到蹤跡。
“讓白術(shù)繼續(xù)查!
紀(jì)茗心毫不猶豫道。
麻煩是麻煩了一點,但很明顯,事情確實有問題。
而且她查的方向大概率是對的。
“還有想辦法買通那莊子上的人,看能不能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紀(jì)茗心思慮了片刻,又吩咐道。
傍晚去老夫人那里請安的時候,紀(jì)茗心故作無意地說起:“我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婚事都定好了,卻還沒有見過爹爹,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何日會回府?我也好去拜見!
老夫人面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變,打量了紀(jì)茗心片刻,見她一臉純真,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渴望見到父親的小姑娘,才笑道:“你的婚事家里自會安排,他一個大男人,也插不上什么手,回來不過是添亂罷了!
到底也沒有說人在哪里,會不會回來?
紀(jì)茗心也沒有追根究底,她提起這個,本來也只是為了試探,看樣子,老夫人果然是知情者。
老夫人見紀(jì)茗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下有些不安,主動提起了她的婚事:“可憐見的,你的親娘沒得早,如今婚事也沒個人張羅。我又是個沒用的,這些日子,想了又想,覺得還是由世子夫人來操辦最合適,她是你的繼母,本就是義不容辭的!
紀(jì)茗心一臉柔順地道:“祖母做主就是!
老夫人笑得慈愛:“你是個好孩子,不枉祖母疼你一場!
說到這里,她終于提起了一件無法避免的事情:“至于嫁妝,府上的姑娘出嫁都是有份例的,你姑母當(dāng)年出嫁,便是陪了一萬兩銀子,兩個莊子一個鋪子。如今你是這一輩里頭一個,又是嫁到王府去,嫁妝是應(yīng)該厚一些,公中出一萬五千兩銀子,再加上兩個莊子兩個鋪子,你覺得呢?”
紀(jì)茗心原來也沒有想過老夫人會將母親的嫁妝都給她,但她好歹是嫁到定北王府,對方又想籠絡(luò)她,總不會做的太過分。
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高估她了。
這樣的嫁妝,已經(jīng)不是單薄可以形容了。
一萬五千兩還不值她平日里隨手用的一套杯子呢。
紀(jì)茗心今天知道母親死因有異之后,心中便憋著一股火氣。
現(xiàn)在老夫人這話,像是在火上澆了油,一下子躥了起來。
她強壓著心底的怒氣,笑道:“我都聽祖母的。”
老夫人聞言,松了口氣,紀(jì)茗心嫁妝的事她斟酌了許久,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太過難看,才忍痛出了這么多。
卻沒想到紀(jì)茗心這樣好說話,全然不在乎的樣子,她心里舒服了許多,臉上也更加的和善了:“祖母知道委屈你了,可家里如今艱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能體諒,可見祖母沒白疼你!
紀(jì)茗心看著她偽善的面孔,聽著這些讓人惡心的話,差點將來時吃的幾塊點心都吐出來。
她回到自己屋子里,灌了兩盅涼茶才緩過口氣。
白芍難得氣惱道:“老夫人也太不要臉了,夫人的嫁妝竟然絕口不提,小姐出嫁,公中只出一萬五千兩。這種事,也難為她一把年紀(jì)了,能說得出口!
白菱嘆了口氣:“我就說吧,小姐的嫁妝,怕是不好辦!
紀(jì)茗心原本并不在意這件事,但一想到這些害死傅氏的人,花著她的嫁妝逍遙了這么久,還害死了她的親生女兒,心里就忍不住冷笑。
“沒什么不好辦的,吃進去多少,我要他們一分不差的給我吐出來!
貪污媳婦的嫁妝這種名聲傳出去,寧德侯府最后一點遮羞布也會被徹底扯下。
她倒要看看,老夫人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她說罷走到桌前,寫了封信交給白芍:“你讓青玄去傳信,親手交到穆連城手上。”
這便宜未婚夫不用白不用。
這夜,紀(jì)茗心睡得很不安穩(wěn),噩夢一個接著一個。
但她向來警覺,外面有一點輕微的響動,便一下子被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