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襄帝威嚴的嗓音從祭臺傳到百官耳中。
原本還在低聲議論的官員全都噤聲,垂頭做恭敬狀,心驚于西襄帝對謝斂的維護之意。
即墨皇后臉色扭曲了一瞬,眼中恨意翻涌。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西襄帝與謝斂父子二人一起將佛香插入銅鼎中,掩在袖袍中的指甲幾乎陷進肉。
孟宛月的位置在她身后,見她渾身僵硬,輕笑一聲道:“皇后娘娘不高興嗎?”
即墨氏猛地看向她。
孟宛月聲音極輕,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
“不管是哪位皇子做了儲君,繼承大統(tǒng),皇后娘娘都是嫡母,日后都會被尊為太后,旁人也越不過娘娘。”
即墨氏只覺得孟宛月的笑臉格外的令人生厭,她這是炫耀的姿態(tài),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自己敗給了她。
即墨皇后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擠出一絲笑意,眸光冰冷,“歷朝歷代被廢的太子不在少數(shù),宛妃這會兒就得意,為時尚早!
孟宛月臉上笑意不減,“便是被廢,那也是太子。”
比不上某些人,中宮嫡子,卻連太子之位都摸不到。
即墨皇后聽出了她話中的諷刺之意,手中的手帕發(fā)出“刺啦”一聲輕響,竟是被她直接撕裂了。
孟宛月唇角微勾,不再說什么。
這一次的佛香沒有熄滅。
禮官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慶幸自個撿回了一條命,但祭祀上出了岔子,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可佛香為何會出問題?祭祀所用的所有東西都著人多次檢查過,并無任何異常。
禮官壓下心中的疑惑,高聲道:
“請皇上授冊寶——”
謝斂轉(zhuǎn)身面向西襄帝,西襄帝轉(zhuǎn)身從禮官手中接過太子冊寶,遞交給謝斂。
他沉聲道:“太子,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謝斂接過冊寶,沉甸甸的,拿在手中仿佛肩上也多了什么。
禮官道:“禮成——”
“拜太子——”
此言落下,百官撩袍跪地,便是有不甘心之人也暫且按捺著。
“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即墨皇后看著百官對謝斂叩首,眼瞳漆黑一片,似氤氳著暴風(fēng)驟雨。
她眼尾泛紅,不愿意再去看讓她厭惡的場面,眼眸微抬,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山頭。
她看著那郁郁蔥蔥的山林,眼中閃過復(fù)雜之色,嘴唇翕動幾下,溢出幾個極輕的字音,“……好戲才剛開始!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
“轟隆”一聲巨響突兀乍響,百官的朝賀聲戛然而止,一瞬間都變成了尖叫。
地面劇烈震顫了起來,高臺上擺放的祭品灑落一地,所有人身子搖晃了幾下,一些臣子直接摔在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何事?似乎是地動……”
“溧陽從不會發(fā)生地動,事出反常必有妖……”
轟隆隆的巨響中,仿佛有巨石坍塌,伴隨著眾人的驚慌聲,皇陵前亂成一團。
西襄帝看著這一幕,臉色難看到極點,聲音沉怒,“都給朕閉嘴!”
帝王含著薄怒的嗓音傳到眾人耳中,眾人心頭一凜,忍著驚慌閉上了嘴。
謝斂站在西襄帝身邊,不動如山,俊美的臉上一片沉靜之色。
西襄帝暗自滿意,待震顫過后,立即下令讓人去查看情況。
余下眾人面面相覷,心思各異。
孟宛月在即墨氏臉上捕捉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謝斂。
謝斂注意到她的目光,抬眸淡淡看過來,與她對視。
少年氣勢冷冽矜貴,仿佛天生的上位者,自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