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不躲不避,淡淡道:“我在救她!
“你若想她死,就繼續(xù)搗亂。”
險些撲到少年身上的楊萬里腳步一頓,整個人控制不住向一側(cè)倒去。
他砸在地上,骨頭一陣刺痛,他也完全顧不上,抬頭看向少年和床上躺著的楊夫人。
“你是在救她?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夫人?”
少年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手里的銀針直接扎在了楊夫人身上,聲音里帶著顯然易見的煩躁,“你再聒噪一句,你夫人就沒命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楊萬里的喉嚨,他瞬間噤聲,目光一瞬不離的緊盯著楊夫人。
他一心看著楊夫人,是以并未注意到,冰冷的銀針在少年手仿佛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銀針準確無誤的落在楊夫人身上的穴位上,很快,了無聲息的楊夫人突然顫抖起來,緊閉的眼皮唰的睜開,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原本慘白的臉色也恢復了一絲血色。
楊萬里呆愣了半晌,猛地反應過來,撲到榻邊,“夫人,夫人你怎么樣?”
楊夫人迷茫的眨了眨眼,似乎是在適應光線,好半晌,她才聲音嘶啞著道:“夫、夫君……我這是怎么了?”
楊萬里眼眶含淚,想到屋內(nèi)淋漓的血,顫著聲音安撫楊夫人,“沒事,夫人你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
“不對……”楊夫人像是想到什么,抬起搭在床上的雙手。
便見她兩只纖細白皙的手此刻已經(jīng)變得血肉模糊,十指指甲像是生生劈裂了一般翻卷開。
楊夫人怔愣的看著自己的手,竟未察覺到痛意。
楊萬里在看見楊夫人的雙手時雙眸變得猩紅,像是染上了血,嗓音凄厲,“夫人……”
皮膚慘白的少年不緊不慢的整理著他的銀針,嗓音毫無波瀾,“我來時你夫人已經(jīng)疼的是失去理智,她的雙手是在房內(nèi)四處抓撓弄傷了,我給她服了還燼草,她暫時還感覺不到疼!
“還燼草是何物?”楊萬里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
少年幽幽道:“是我自己研制第一種藥,可以麻痹傷者的痛感,放心,沒副作用,藥不死人!
少年說話實在不討喜,但楊萬里卻并不覺得生氣,反而感恩戴德的朝著他磕了個頭。
“多謝恩人救我夫人性命!
少年被他這一磕磕的手里的動作都頓了下。
他看了眼床榻上虛弱的楊夫人,默不作聲的從腳邊的大藥箱里拿出兩個瓷瓶,“紅瓶內(nèi)服,白瓶外敷,不出半月她的傷就好全了。”
說完,少年就提起藥箱準備離開。
楊萬里連忙叫住他,“恩人,我夫人身上的毒……”
少年腳步頓住,回頭看他一眼,語氣輕蔑,“哦,那也算是毒?”
楊萬里懵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
就這短暫的愣神,楊萬里發(fā)現(xiàn)那少年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他急忙追出去,黑漆漆的夜色中,空蕩的庭院連人影都看不見。
楊萬里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想到那少年慘白的臉色,不由得后背發(fā)寒。
那、那人不會是鬼吧?!
回到屋內(nèi),楊萬里抬頭便對上楊夫人擔憂的目光。
他瞬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正要開口,便聽見楊夫人虛弱的問:“夫君是因為我中了毒,才會甘愿受歹人擺布的嗎?”
楊萬里目光閃爍,對上楊夫人擔憂的目光,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
他夫人向來聰慧,楊萬里很清楚夫人肯定已經(jīng)瞧出了他的不對勁,之所以不開口問,是因為他不提。
這是他們夫妻間的默契。
楊夫人已經(jīng)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苦笑一聲,將血肉模糊的雙手藏在被子下,“原來都是我連累了夫君!
楊萬里連忙拉住她的手,語氣焦急,“不,不是你連累我。你我夫妻本是一體,若真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你。”
楊夫人無聲流下淚,楊萬里心疼的給她拭淚,猩紅的雙眸迸發(fā)出希翼的光,“夫人方才可聽恩人說了,夫人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了,只要……”
只要明日沒有毒發(fā),就證明那少年所言是真,只要尋到那少年替他的兩個孩子解了毒,他就能徹底擺脫那人的控制!
楊夫人沒有言語,聽他說完,才輕聲問:“夫君,我們的孩子也中毒了嗎?”
楊萬里喉間一哽。
楊夫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掙扎著起身,“我要去看孩子!”
“夫人!你這樣過去會嚇到孩子們的!”楊萬里用力抱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她手上。
楊夫人掙扎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自己的手。
楊萬里嗓音嘶啞,克制著淚意,柔聲道:“夫人先別急,我先幫夫人包扎傷口,咱們再去看孩子們……”
太守府的燈火久未熄滅。
一個時辰后,一位身著素色白衣的少年出現(xiàn)在公主府外,他身上背著的碩大醫(yī)藥箱襯的他格外單薄瘦弱。
他仰頭看著上方的牌匾,若有所思的盯著。
府門前的侍衛(wèi)原以為他只是路過,誰知他竟一直盯著牌匾,相互對視一眼,走過去趕人。
“這兒不能久留,快走快走!
少年聽到聲音,緩緩低頭,語調(diào)不急不緩,“司空默是住在這兒嗎?”
兩個侍衛(wèi)目光一凜,眼神凝成實質(zhì)一般審視著少年,警惕問道:“你是何人?”
這半夜三更突然出現(xiàn),臉色白的像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似是完全不在意兩個護衛(wèi)的表現(xiàn)出來的敵意,語氣四平八穩(wěn),“我是他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