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唐的藩王,當(dāng)真能被皇后利用?
莫先生心里直打鼓,他看了眼伺候在河間王身旁的下人,猶豫道:“王爺,能否稟退左右……”
河間王眉心緊攏,眼皮都懶得睜開,不耐的伸手揮了下,“麻煩!
莫先生嘴角一抽。
下人們躬身退下去,席間只剩下河間王和莫先生,四下再無旁人,莫先生才輕手輕腳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道:
“王爺,小人此次前來只是替貴人給王爺帶兩句話!
河間王鼻間發(fā)出一聲輕哼。
莫先生見他連眼皮都沒有掀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心緒,才一字一句道:“王爺,我家主人近日查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此事有關(guān)二公子。
小人知曉二公子死訊之后也很感遺憾,我家主子也很同情二公子的遭遇,所以一直暗中留心,主子苦差多日,終于找到了一絲線索。
王爺,其實(shí)那日萬花樓之事還有內(nèi)情,真正害死二公子的并非楚家少爺。
莫先生低垂著頭一臉恭敬,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舔唇角,聲音壓的更低,
“實(shí)際上,二公子的死與楚家少爺無關(guān),真正害死二公子的,是長公主!”
最后一句話落下,莫先生如釋重負(fù)般的笑了。
他垂著眼等待著河間王的反應(yīng)。
聽聞河間王格外疼寵幼子,他若知曉晏安渠是被長公主害死的,會是如何反應(yīng)?
莫先生覺得不管如何反應(yīng),河間王必然會勃然大怒,以他寵愛次子又如此沖動的性子,一定會給長公主找不痛快。
莫先生揚(yáng)起唇角,默默等著。
然而。
一息、兩息、三息……足足半刻鐘過去,他依舊沒有聽見河間王的回應(yīng)聲。
莫先生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神情逐漸呆滯。
他預(yù)想過很多種河間王的反應(yīng),但沒有一種是如眼前一幕這般荒謬。
河間王竟然睡著了!
他竟然睡著了!
那他說的話河間王聽見了嗎?他要不要現(xiàn)在叫醒河間王?
莫先生看著已經(jīng)打起輕鼾的河間王,臉上猶如打翻了染缸一般,五顏六色。
流殤曲水亭建在山間,夜里山間涼意凍人,莫先生忍不住抱住胳膊,噴嚏不止。
直到下人走近,見河間王已經(jīng)睡下,一臉歉意的對莫先生道:“莫先生,實(shí)在抱歉,王爺已經(jīng)歇下,有什么事您下回再來吧!
莫先生:“………”
……
景皇宮內(nèi),楚皇后尚且不知她派出去的人鬧了這么大一個烏龍,她夜里睡覺時沒管住自個的手,將臉上撓出了一道血痕。
她一貫精于保養(yǎng),連臉上一絲半點(diǎn)的皺紋都忍受不了,更何況是現(xiàn)下這道足有兩指長的血痕。
鳳棲宮所有的宮人都被她罰了一遍,只有流景被免罰,因流景尋來了民間名醫(yī)。
民間名醫(yī)給楚皇后看過之后,眉心微蹙。
楚淑薇見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研究了好幾天都沒法子治好她的怪病,難道連民間大夫也沒有法子嗎?!
大夫一邊搖頭一邊道:“娘娘不必太過憂心,此癥小人曾遇見過,娘娘許是誤碰了一種會致人皮膚奇癢無比的花汁,只需用草民研制的藥草連著泡浴三日便可解其毒。”
聞言,楚淑薇和流景都是愣了愣,隨即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流景難掩歡喜道:“還勞煩大夫開方子,需要什么藥材太醫(yī)院都有,只要你治好娘娘,好處少不了你的!”
大夫聞言臉上卻不見喜色,嘆了一聲,看向楚皇后面頰上那道血痕,“只是娘娘臉上這傷……恐怕會留下疤痕!
楚皇后剛浮上臉的笑意戛然而止,她面色有一瞬間的猙獰,雙眸微睜,尖聲道:“為何?!”
“你不是說這毒能解嗎?”
大夫被她如此猙獰的模樣嚇了一跳,忙不迭垂下頭,聲音都害怕的小了一度,“因、因外層油皮被撓破,那花汁已經(jīng)浸入了肌膚之中,已經(jīng)損傷肌理,就算拔除毒素傷疤也難以愈合。
流景臉上的笑意淡去。
楚皇后死死攥緊了手邊的床單,下唇被她咬的發(fā)白,她扭頭,床邊那面銅鏡正好照出她面頰上那道兩指長的血痕。
“刺啦”
她手中的床單被她抓破,大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流景也緩緩跪下。
她低聲道:“娘娘!
楚皇后嗓音尖利痛苦,她一把揮開床榻旁的銅鏡,掩面吼道:“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流景小心翼翼地抬了下頭,眼見楚皇后已然失去理智,心中一嘆,起身帶著大夫走出殿內(nèi)。
殿外的烈陽灑進(jìn)回廊,流景對著大夫微微福身,“大夫,我家娘娘傷心過度情緒才稍有些失控!
民間大夫連忙躬身,他可受不起皇后身邊大宮女的禮。
至于這大宮女為何行此禮,他隱約能猜到幾分。
思索片刻,大夫道:“姑娘放心,草民今日什么也沒有看見!
流景抿唇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遞給大夫,“還請大夫盡心為娘娘診治!
大夫猶豫了一下,收下了荷包。
流景喚來一個小宮女帶大夫去開藥方拿藥,轉(zhuǎn)身入了殿內(nèi)。
寢殿內(nèi),楚皇后面上已經(jīng)不見方才的癲狂激動之色。
流景腳步頓了一下,才緩步走近,她低低喚了一聲,“娘娘!
楚皇后倚靠在引枕上,額發(fā)垂下,遮掩住了左側(cè)臉頰上的血痕。
聽見流景進(jìn)來的動靜,楚皇后開口,聲音柔和:“都打點(diǎn)好了?”
流景跪坐到床榻邊,低聲應(yīng)了句,“娘娘放心,那大夫不會亂說什么!
楚淑薇這才放心,又問道:“宮外有消息了嗎?”
流景搖頭,“還未,河間王近日嫌少出門,只今日約了些世家公子在東郊流觴曲水亭飲宴,奴婢已經(jīng)讓莫先生過去拜見了。”
聞言楚皇后稍稍松了一口氣。
眼中掠過一絲陰冷。
“晏姝,她得意不了多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