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默提溜起嚇得腿軟的老衙役在前方帶路,笑瞇瞇提醒他,“老哥,我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善心腸的人,你要是沒用了,那這條命……”
老衙役渾身一個激靈,身子顫抖的給他指路。
亭臺樓閣,雕欄畫棟,玉石假山,鋪地金磚,桃園之奢靡,竟遠(yuǎn)超景皇宮!
晏姝的視線在那些用玉石雕砌的假山掃過,嘴角淺淺勾了起來。
司空默看到晏姝嘴角這抹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長公主今夜恐怕又要大開殺戒了……
雖然無人通稟,但這邊的動靜還是被園中人發(fā)覺了,有人告訴了縣令前頭不太對勁,縣令正躺在幾個穿著舞衣的女子懷中,半闔著眼眸,嘴里含著晶瑩剔透的葡萄。
他將葡萄咽下,眼風(fēng)掃過去,“如今這蕪城還有人敢與本官做對?”
他輕蔑地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揮手,“派人去看看是誰敢硬闖桃園,直接殺了。”
話音落下,一道箭矢裹挾著寒意穿過熙攘的人群,直直射向楚縣令。
“啊——”
“有暗箭!”
楚同甫臉色一變,猛地起身躲避,但他躲避的晚了,箭矢擦著他的臉頰而過,留下一道細(xì)長的血痕!
楚同甫痛呼一聲,雙腿一軟跌在軟榻上,方才伺候他的幾個舞姬驚慌之時,又接二連三砸在他身上。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謝斂沒忍住,伸手在晏姝眼前遮了遮,“殿下別看。”
司空默在一旁嘖嘖兩聲,“沒想到這蕪城縣令還有不穿衣服的習(xí)慣!
楚同甫他沒穿衣裳。
確切的來說,他只穿了一件青色的絲綢外裳,方才那一番動作,系在腰間的系帶松了,外裳便跟著散開。
蕪城縣丞最先反應(yīng)過來,醉醺醺的從坐席上爬起來,怒喝道:“大膽!哪里來的賊人竟敢刺殺縣令!”
楚同甫從驚駭中回神,連忙將衣裳攏好,謝斂放下手,晏姝眸光沉靜的抬眸。
她眉眼平靜,嘴角帶著絲絲笑意,與楚同甫無聲的對視。
楚同甫看著這張攝人心魄的臉,驚艷過后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他眼瞳一縮,驚懼道:“你、你是——”
“你是長公主?!”
晏姝越發(fā)沉靜,嘴角上揚(yáng),眼中卻是一片冰冷,語氣意外,“楚縣令竟然認(rèn)識本宮!
“認(rèn)識認(rèn)識!”
楚同甫心臟劇烈跳動,他暗中深吸一口氣,連忙爬起來,躬身行禮,“長公主殿下駕臨,下官有失遠(yuǎn)迎,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他是楚家旁支一脈,三個月前洛邑楚家曾派人送來一張畫像,告誡他們要留心畫像上的人。
楚同甫也聽聞過景國長公主的事,但卻并未將其放在心上,那畫像他只看了一眼,能記住,只因為那畫像上的美人實在生的太好看,他后院美人無數(shù),沒一個人能比得上她。
晏姝抬步走近,手卻直接握住了謝斂腰間的長劍,在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她拔出長劍,直接抬起,從楚同甫后心刺入!
幾乎是同時,她將劍抽出,抬腳將楚同甫踹飛,劍尖如閃電一般劃破了他的喉嚨。
直到楚同甫斷氣,他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痛呼。
這一變故發(fā)生的太突然,眾人呆愣著看著楚縣令倒在地上,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發(fā)不出丁點聲音。
直到楚同甫的血留流到了舞姬腳邊,舞姬臉色蒼白的尖叫一聲,死寂方才被打破。
驚恐的尖叫聲響徹四周。
然而下一秒,晏姝手里的長劍揚(yáng)起,瞬間便抵在縣丞喉嚨,她眼神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也想死?”
周遭的聲音戛然而止,縣丞渾身顫抖的看了眼離他喉嚨只有分毫的劍尖,連口水也不敢咽一下,惶恐道:“不、不想死……長公主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晏姝冷眼看著他,問道:“可知本宮為何要殺楚同甫?”
縣丞欲哭無淚!
他怎么知道!
他顫顫巍巍的道:“不、我……縣令耽于享樂,太過奢靡……”
“不對!标替α讼,笑容卻帶著殺氣,“你可知城外有千余難民無法進(jìn)城就快要餓死?”
縣丞一愣,隨即明白了什么,眸光閃爍。
他如此反應(yīng),晏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來諸位都是知情的。”
晏姝笑容更深了些,掃過席上的美酒佳肴,“縣丞大抵是不知道餓的快死是什么滋味!
縣丞嘴唇抖了抖,道:“殿、殿下,您有所不知,蕪城城中糧食不多,若收容難民進(jìn)城,便會有更多的那難民來投奔,縣令大人、楚同甫說,蕪城的百姓養(yǎng)不起這些難民,若放他們進(jìn)城,反而會引起更大的禍?zhǔn)隆?br>
晏姝淡淡開口:“救濟(jì)難民是衙門的事,何時需要百姓來做?”
縣丞冷汗直流,“回殿下,衙門沒、沒錢!
晏姝笑出聲,持劍的手輕顫了下,鋒利的劍刃瞬間在縣丞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
縣令痛呼一聲,冷汗淋漓,“殿下……”
”用衙門的銀錢、糧食來尋歡作樂!标替抗鈷哌^在場的舞姬、樂伶,微微偏頭,“建這座園子,養(yǎng)這些美人,都花了不少錢吧?”
縣丞嘴唇發(fā)白,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到這些面色紅潤,滿身橫肉的縣官,晏姝覺得連審問他們都可以免了。
她眼眸劃過冷意,劍尖微傾,猛然刺進(jìn)縣丞的右肩,嗓音幽冷,“將在場的所有縣官都?xì)⒘!?br>
胡主薄看著縣令的尸體,和悲痛哀嚎的縣丞,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他原本混沌的腦袋猛地清醒過來,憤怒的大聲指責(zé):
“就算你是長公主,也不能草芥人命!我等都是朝廷命官,豈容你說殺就殺!”
胡主薄狠戾的眼神掃過周遭眾人,有縣官、有世家豪紳。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難道就這么等著被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