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顫抖的掃了眼脖頸的刀,身體僵硬的不敢動一下,強(qiáng)顏歡笑道:“七皇子若是有事盡管吩咐下官,不必如此……”
“裂魂蠱是誰讓你送過來的?”
倏爾,少年清朗干凈的嗓音響起,如同山澗清泉一般悅耳動聽,但落在西襄使臣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
他的表情有短暫的空白,而后猛然回神,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掩飾的連忙笑起來,“什么裂魂蠱,下官不太明白七皇子在說些什么……”
“唔——”
一道壓抑的痛呼聲從西襄使臣嘴里發(fā)出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橫亙在他脖頸間的雪白刀刃上多了一抹刺眼的紅。
謝斂語氣輕飄飄的,“你若坦白,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你若執(zhí)意撒謊……”
“你應(yīng)該聽說過缺月盟。”謝斂漫不經(jīng)心的上下拋著手里的白色瓷杯,“我不會輕易殺了你,我會將你送去缺月盟,你能活多久,便看你的運(yùn)氣了!
聽到“缺月盟”三個字,西襄使臣瞳孔猛地一縮。
他似是想到什么極為恐怖的事,眼瞳劇烈的顫抖起來。
大約是六年前,西襄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神秘的江湖組織,這個組織殺人后會留下一彎殘缺的月亮標(biāo)志,漸漸的,眾人便知曉有一個名喚缺月盟的江湖組織。
但凡被缺月盟盯上的人,下場都十分慘烈,死很簡單,但要死在缺月盟手里,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缺月盟殺的人多數(shù)是惡人,這些人生前或?yàn)楸I或?yàn)殒,死在缺月盟手里時,為盜著被砍去四肢,偷盜幾次便削去幾塊皮肉,生生被疼死。
而為娼著死法更為殘忍可怖……
往日這些人施加在無辜女子身上痛楚,缺月盟會讓他千百倍的嘗一遍,西襄使臣只聽說,西襄一位有名的采花大盜,落在缺月盟手中之后,被人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成了一灘肉泥……
西襄使臣額頭滑下大顆大顆的冷汗,他的嘴被對方的手緊緊捂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拼命搖頭,“唔唔唔——”
謝斂輕輕一笑,“放開他!
捂在西襄使臣嘴上的手緩緩移開,他拼命的喘氣,像是快渴死的魚突逢甘霖。
好半晌,他才艱難道:“七皇子……你想知道什么?”
謝斂道:“裂魂蠱是誰送來的?”
西襄使臣用力咬了咬舌尖,嘗到一股腥甜頭腦清明了一瞬,“……七皇子如何知道,那是裂魂蠱?!”
那個人……曾經(jīng)說過裂魂蠱的存在乃是絕密之事,當(dāng)初離開西襄時,那個人將此物交給他師時,方才告訴他有關(guān)裂魂蠱的事,謝斂久困于景國,為何會知道裂魂蠱?
西襄使臣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恐懼。
“我如何知道你不必知曉!
謝斂放下茶杯,指節(jié)輕扣桌面,低笑著道:“讓我猜猜,裂魂蠱應(yīng)當(dāng)是皇后送來的,對嗎?”
西襄使臣表情有瞬間凝滯。
他這個反應(yīng),謝斂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關(guān)于裂魂蠱的事,他還有一事沒有告訴晏姝。
若中了裂魂蠱,與中蠱者親近之人也會中蠱。
這背后之人玩的是一石二鳥之計(jì),她不僅想要讓景國長公主死,還想殺了他。
或許西襄皇帝沒有想要他的命,交給使臣的東西當(dāng)真只是擾亂記憶的毒藥,但這毒藥早已被人暗中換過了。
此番來景國的使臣,是西襄皇后的人。
“不是皇后……”西襄使臣反應(yīng)過來,連忙想要解釋,然而謝斂輕輕抬眸,橫亙在使臣脖頸上的刀猛然陷了進(jìn)去,劃破了他的氣管!
他連尖叫也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便咽了氣。
黑衣人將他丟到地上,在謝斂面前恭敬的跪下,眼中露出一絲期待,“殿下,您還需要屬下做些什么?”
謝斂清澈干凈的黑眸掃過地上那具還未徹底涼下去的尸體,淡淡道:“先送去缺月盟,找個合適的時機(jī),送給她做禮物。”
黑衣人激動應(yīng)聲,“是!殿下!”
他回應(yīng)完,似想起來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問:“殿下,娘娘給您寫了幾封信,您看……”
謝斂黑眸中掠過一道暗色,身上似有一股冷幽之氣彌散開來,黑衣人忐忑不已,過了許久,久到他以為不會得到回應(yīng)時,卻聽小主人道:
“拿給我!
“……讓她多保重身體。”
“我不會再回西襄,她也不止我一個兒子,讓她不必再惦記我。”
黑衣人還來不及欣喜,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僵了一僵,他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他向主子轉(zhuǎn)述此話時,會是如何恐怖的場景。
黑衣人欲哭無淚,“殿下,這話屬下不敢轉(zhuǎn)述……”
謝斂沒有什么反應(yīng),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跨步朝外走去,“你留下善后,別留下什么痕跡!
“誒,殿下——”黑衣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小主人走遠(yuǎn),待看不見小主人的背影了,他才低頭看向地上的還沒涼透的尸體。
遺憾道:“可惜了,小主人這次心情不至于很糟糕,讓你這么輕易的死了,缺月盟的兄弟們可是好些時候沒有折騰人了……”
死人哪有活人好玩。
黑衣人手腳麻利的善后,熟稔到似乎做過無數(shù)遍,最后他扛起西襄使臣的尸體,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