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晏姝醒來從屋內(nèi)走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辰時三刻。她抬眸望去,只見院子外不時有侍從匆忙行過,喧鬧聲也隨之傳了進來。
晏姝微微垂眸,下意識地去找謝斂的身影。
此間院落里有山有水,林木錯落有致,布置的十分雅致,晏姝繞著廊下回廊一圈,視線掃過寬敞的院子,在假山旁的池塘看見了正在往池子里撒魚食的少年。
青臨的天空湛藍如洗,冬日里柔和的陽光落在被風(fēng)吹起了漣漪的水面上,顯出粼粼波光,一身湛藍長袍的少年坐池邊的石椅上,微微躬身,專注的望著池中搶食的紅鯉。
從她的角度,瞧見少年半張臉都被毛絨絨的白色狐裘掩住,肌膚賽雪,微紅的鼻尖透著幾分可愛。
這樣的謝斂,就像是世家大族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子,純白如紙,不諳世事,絲毫看不到未來那個鐵血西襄新帝的影子。
晏姝心尖微癢,走出回廊往謝斂所在的地方走去。
昨夜落下的枯葉還沒有人打掃,踩在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這樣的動靜,在安靜的院子里格外突兀,池邊喂魚的少年聽見動靜,倏地回過頭。
晏姝也抬眸,隔著一片低矮的花樹,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謝斂怔了怔,清澈干凈的黑眸綻放點點星光,他急忙起身,提起略長的狐裘,踩著枯葉跑過來,“殿下!”
晏姝低低應(yīng)了一聲,聲音帶著方才起床的微啞,卻是柔和似水。
謝斂雙眸帶著光,在離晏姝兩步遠的地方停住,彎著眸子笑道:“殿下昨夜睡的可好?”
花無為昨日雖然被丫鬟火急火燎的叫走了,但卻安排了下人將他們的住處布置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愧是青臨花家,連客院里用的都是上等絲綢。
躺在床榻上,連日奔波的疲憊涌上來,晏姝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她笑了笑,道:“很好,你呢?”
“我也睡得很好!敝x斂點頭,“花無為一大早就派人送了早膳過來,我見殿下還沒醒,便讓人放在小廚房里溫著。”
晏姝笑著點頭,而后視線往院外一掃,眉頭擰了擰,“花府發(fā)生了什么事?”
謝斂道:“我打聽過了,聽說今日花家家主的續(xù)弦夫人進門。”
“娶續(xù)弦?”
晏姝眸光微動,想起來不少。
她雖遠在京都洛邑,但花家滿門盡滅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又從青臨商人的嘴傳到洛邑,在百姓之中流傳開,這一來二去她也聽到不少。
就是從花家主娶續(xù)弦這一日開始,花家開始一遭接著一遭出事,先是花家老太爺舊疾復(fù)發(fā),臥床不起,花家主是個孝子,暫時讓花家二房老爺接管他手里的生意,親自在花老太爺床前侍疾。
可沒想到,花家二房老爺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說明年蠶絲價格猛跌,若再不出手,他們囤在手里的蠶絲會虧損巨大,花家二房老爺急匆匆聯(lián)系到一位跑海運的跑商將囤貨都清了出去。
那跑商有青臨熟人作保,花家二房老爺又急于出手,便允了那跑商先付三成定金,一個月后再結(jié)清余款,可沒有想到,到了一個月的約定時間,那跑商沒有按時赴約,花家二房老爺這才察覺出不對勁,將此事告訴了花家主。
二人一番商求證,才知道,那跑商是個騙子。
花家的生意做的大,在百姓口中信譽也好,從蠶農(nóng)手中收購這批蠶絲時只付了一成的預(yù)付款,承諾待來年蠶絲賣出之后結(jié)清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