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微心下一驚,心里被驚詫和疑惑充滿了,但她在長公主殿下身邊伺候多年,十分清楚長公主定然是生氣了。
莫不是謝斂做了什么事惹殿下生氣了?
“出去吧,本宮累了!
棠微心里暗暗把謝斂罵了一遍,恭敬道:“是,殿下好生歇息,婢子這就去將藥倒了。”
晏姝余光瞥見棠微走出去,伸手揉了揉額角。
她這些日子的確似乎對謝斂太好了,方才甚至還生出要讓他做駙馬的心思……
晏姝勾唇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卻帶著一抹嘲弄。
她還真是不長記性,上輩子被郁子安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輩子竟就又差點(diǎn)陷在男人身上!
晏姝輕輕闔眸,面色冰冷,心中暗自思索著明日派人將謝斂送回京都。
報恩有許多種法子,讓父皇下令賜謝斂府邸,給他一個虛職,讓洛邑城中的人明白謝斂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欺辱的對象。
所以根本無需她親自報恩。
晏姝閉著眼靠在軟榻上,心中的念頭越發(fā)堅(jiān)定。
……
屋外,棠微在廊下一株海棠花下站了好一會,盯著碗里的褐色湯藥發(fā)呆。
別看這碗藥不起眼,里頭用的藥材卻是極為珍貴的,她知道的便有百年人參、靈芝等價值千金之物。
這倒了未免也太可惜了。
可長公主殿下的吩咐,她不能不遵。
棠微端起碗,將碗里的藥滿滿傾倒在樹下。
她看得出來,殿下很生氣。這一回,西襄那位謝質(zhì)子多半是失寵了。
棠微嘆了口氣,她還以為,謝質(zhì)子說不定能成為長公主的駙馬呢。
棠微一邊想著,一邊轉(zhuǎn)身,冷不丁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她嚇了一跳,看清對方的臉,臉色冷下來,沒說話,準(zhǔn)備徑直離開。
“為什么要把藥倒掉?”謝斂聲音帶著幾分啞意,伸手?jǐn)r住她。
一想到謝斂惹殿下生氣,棠微就沒什么好臉色,冷冷道:“是殿下吩咐的!
“謝質(zhì)子,夜深了,殿下已經(jīng)歇息了,還請你不要去打擾殿下休息!
謝斂的身子一瞬間緊繃起來,嘴角緊抿,聲音也緊繃的厲害,他低聲道:“殿下是不是生氣了……”
聲音輕到似在自言自語。
但棠微離得近,聽見了,她冷眼看著謝斂,面無表情地道:“婢子不清楚謝質(zhì)子你是如何惹殿下生氣的,但殿下現(xiàn)在肯定不想見到你,所以謝質(zhì)子請回吧!
謝斂瞳孔一縮,雙手用力捏緊了衣袍。
棠微不管他是何反應(yīng),越過他端著碗離開。
謝斂站在廊下,冷冽的風(fēng)將他身上那件單薄的黑色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
他像是一座雕塑一樣站在原地,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看著近在咫尺的緊閉的房門,謝斂心里生出了無限的悔意。
他拒絕了殿下,還、還膽大包天咬了殿下!所以殿下生氣了,殿下生氣了……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少年漆黑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朦朧無神,失去了焦距。
他突然捂著心口緩緩蹲在地上,將唇瓣咬的發(fā)白。
都是他的錯。
是這些日子殿下對他的好,對他的縱容讓他奢望的越多,分明一開始,他連多看殿下一眼都覺得心滿意足。
可如今卻還妄想做殿下的駙馬,還拒絕做殿下的面首。
他原本有一個機(jī)會可以永遠(yuǎn)待在殿下身邊,卻被他搞砸了。
一陣陣的疼痛從四肢百骸襲來,尤其是心口如被刀絞,疼的他幾乎喘不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