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將傍晚發(fā)生的事,都跟傅時宴說了一遍后,道:
“燕夫人的意思是,如果蜜兒小姐不愿意嫁,您想娶……也沒用。”
傅時宴拿手機的那只手,手指倏而收緊,整個指骨關節(jié)都泛白了幾分。
他聲音陰沉,“她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李嫂道:“蜜兒……小姐什么也沒有說!
聞言,傅時宴喉骨無聲的滾動數(shù)次,才再次開口:
“那她有沒有帶走什么東西?”
李嫂:“也沒有。”頓了頓,“不過,晚上的時候,燕夫人派人過來把蜜兒小姐的身份證件給拿走了,衣服珠寶什么的,一件都沒有拿!
傅時宴呼吸愈發(fā)的沉重了,“知道了!
李嫂見他要掛斷電話,忙問道:
“少爺,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瞧著蜜兒小姐因為此前的事傷透了心,現(xiàn)在又有燕夫人給她撐腰,您要是再不回來,恐怕……”
傅時宴:“恐怕會怎樣?她不想跟我有交集,難道還能不想要孩子嗎?”
李嫂:“那……您什么時候能回來?”
江橙傷到了脊椎,情況不太好。
如果沒有好的治療方案,她有可能再也無法站起來。
她的前夫霍韶霆不管她的死活,如果他也不管的話,江橙有可能會因為心態(tài)崩潰而輕生。
所以,傅時宴一時半會是回不去的。
思及此,他對李嫂道:“快的話,三五天,慢的話,也可能會一個月!
李嫂心急:“那蜜兒小姐……那邊怎么辦?我聽說,她晚上又發(fā)燒了,孕婦又不能亂吃藥,只能盡量物理降溫,她現(xiàn)在最需要溫暖和關懷的時候,您還是早點回來吧?江小姐那邊,您讓別人照顧也是一樣……的!
傅時宴心情很差,對于李嫂的嘮叨有些不耐煩,“知道了!
跟李嫂結束通話后,隨行的醫(yī)護人員就朝他疾步走了過來,“傅總,江小姐的情況很差,剛剛又昏迷了!
傅時宴面色凝重,“這邊接應的醫(yī)生都安排好了嗎?”
“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江小姐能不能順利熬過這一關,就看今晚的手術順不順利了!
傅時宴:“走吧!
……
錦蜜這場高燒前前后后持續(xù)了一周。
一周后,她才算是慢慢好轉。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錦蜜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再加上孕吐的厲害,整個臉色很差。
霍青衣見她胃口不佳,在她的飲食上花了不少心思。
經(jīng)過一周她盡心盡力的照顧,錦蜜這才算是徹底康復。
那日傍晚,霍青衣在燕家堡陪錦蜜在花園里散步,一個傭人急色匆匆的跑了過來,“夫人,出事了!
霍青衣皺眉,“什么事?”
傭人道:“燕琉璃……小姐在派出所自殺了……”
霍青衣瞇深了眼:“自殺?死了嗎?”
傭人搖頭:“……那……倒沒有。但失血過多,被送去醫(yī)院了!
霍青衣冷笑:“她才在派出所里被關半個月就熬不住了嗎?燕西爵呢?”
傭人道:“家主去……醫(yī)院了!鳖D了頓,欲言又止的補充道,“家主……臨走前,說……”
霍青衣冷聲問道:“說什么?”
傭人:“家住說,如果蜜兒小姐還不撤案饒過琉璃小姐,他絕不允許……蜜兒小姐入燕家的族譜!
頓了頓,硬著頭皮補充道,“家主還說,錦如蘭生前身世不干凈,他覺得有蜜兒小姐這樣的女兒……感到可恥……”
是了。
錦如蘭生前被溫兮設計在國外慘遭輪奸過,是個男人都不想跟這樣身子骯臟掉的女人有關系。
燕西爵愛面子,霍青衣覺得這像是他說出來的話。
只是,他即便是愛面子,也不應該對錦蜜這個女兒如此的無情。
霍青衣目光在這時朝錦蜜看過去,“蜜兒,你沒事吧?”
錦蜜眼圈有點紅,“沒事!
怎么能一點事都沒有呢。
期待已久的親生父親視她為恥辱,錦蜜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想到錦如蘭這凄慘的一生,死了都沒人給她伸冤,想想錦蜜就覺得心寒。
思及此,錦蜜對霍青衣說道:“我只是為我的媽媽感到心寒罷了!
頓了頓,
“她沒有錯,卻下場凄慘。我本以為,他在得知我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以后,他至少會給她的死出頭,但沒想到,是我想多了。他連我都不認,又怎么可能在乎她是怎么被人給害死的呢。”
霍青衣心情復雜的看著她,想了想,對她說道:“燕琉璃現(xiàn)在鬧這一出,你父親多半是要不擇手段也要撈她出來的。所以……”
錦蜜點頭:“我明白。與其讓他更加恨我,倒不如我現(xiàn)在松口答應撤訴,至少您夾在中間不會那么為難。”
霍青衣拍了拍她的手,對她嘆息道:
“你想明白這一點就好!鳖D了頓,“我終究是個女人,娘家在金陵城,縱然也有權有勢,但有些事是指望不了他們的。所以,我們要想把日子過的好,得腦子清醒,要靈活應變,忍一時之辱,是為了更好反擊,知道嗎?”
錦蜜:“那么您呢?我看得出來,您被他……傷透了心,也忍了半輩子,為什么還在忍?”
霍青衣嘆了口氣:“不忍能怎么辦呢?離婚嗎?蜜兒,你把家族聯(lián)姻想的太簡單了,家族聯(lián)姻,離婚不是一件小事。我不能只想我自己,我得為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們著想!鳖D了頓,補充道,“何況我這個歲數(shù)了,情愛早已經(jīng)是無關緊要的事了!
錦蜜看著她在傍晚里,那張被夕陽染紅的臉。
她很美,即便是歲月也未曾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這樣的女人不該不被珍惜。
錦蜜有些心疼她:
“那你就沒有想過要為自己活一次嗎?您對他……其實還是有期待的,只是藏于內(nèi)心深處從不宣之于口,如果你去爭一爭,或許又是另一種活法呢?”
霍青衣目光眺望著夕陽沉落的方向,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
“蜜兒,你也被男人傷害過,應該明白如果男人心不在你這里,你是留不住的!鳖D了頓,“我年輕的時候,爭過,也搶過,但我除了失去一個孩子,我什么也沒有留住!
錦蜜錯愕,“您的孩子……”
霍青衣目光從遠處撤回,看著錦蜜:
“是個女兒,剛出生沒多久就死了!鳖D了頓,“那天下暴雨。如果,那天他沒有在別的溫柔鄉(xiāng)里醉生夢死能早點帶醫(yī)生趕到青城山,我的女兒就不會死了!
錦蜜心情沉重而復雜。
晚餐,霍青衣本來就沒什么胃口,偏偏燕西爵在這個時候把阮齡花接進了燕家堡。
他這個舉動,無疑是在打霍青衣的臉,看的錦蜜都窩火。
錦蜜實在是沒忍住,在這時出聲開口道:“您這是什么意思?帶著小三登堂入室嗎?”
燕西爵冷聲道:“你既沒有認祖歸宗,我也沒有認下你這個女兒,你有什么資格為她出頭?這里沒你的事,滾回你的樓上房間去……”
正說著話,消失半個月不見的傅時宴終于露了面。
他風塵仆仆的從外面進來,攜帶一抹清冷的風出現(xiàn),使得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但,傅時宴看的卻是燕西爵,聲音帶著似是而非的笑意:
“燕伯伯,蜜兒是我的女人,您就算是發(fā)邪火,也最好不要發(fā)在她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