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喜宮主殿。
花霓推開門,室內(nèi)昏沉暗然,她并未上次一樣去開窗,只是睨著空空如也的炭盆。
里面同外面一樣,冷極了。
縮在床上人一動不動,空蕩蕩的一切,襯著璀璨珠簾蕭索,襯的貴妃之位名存實亡。
花霓在殿內(nèi)行走,裙擺拖曳在地上,她伸出手指,隨意撫過金尊瓶,看著指尖的灰塵,輕輕吹了口氣。
“貴妃娘娘,過得可還好?”
床上的人像是驚醒,猛然顫了一下:“花霓……你終于來了。”
“娘娘要見臣妾,自然要來的。”
花霓將手洗干凈,不甚在意的撣了撣水,將床幔系上去:“娘娘把采月都給臣妾了!
高貴妃撐起身子,長到腰間的發(fā)散的亂糟糟的,她穿著灰撲撲的衣裳,渾身都籠罩著,像一團(tuán)黑色的霧。
可花霓知道她那雙怨毒的眼,正死死盯著她。
實在是太暗了,冬日那樣亮的日光透到窗上,居然一絲都照不進(jìn)來。
高憐兒就像躲在暗處的動物,匍匐在床上,她一言不發(fā)。
在花霓點燃一根紅色燭火后,她才忽然發(fā)出嘶啞的尖叫:“不要!”
然而花霓氣定神閑的點燃了第二根,她嫵媚的臉頰在火光下,愈發(fā)艷麗。
高貴妃的手伸出來,想要阻止她,然而看見露出的手腕,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只能啞著嗓子警告她:“花霓,熄滅它!”
整個室內(nèi)終于亮了起來。
環(huán)顧四周,地上是銅鏡的碎渣,連盆中的水,都少的可憐,可憐到……看不清水中的倒影。
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花霓終于面對著她,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勾起暗紅色口脂的唇:“娘娘,那么黑,也不怕撞到自個兒?”
高貴妃在發(fā)抖,她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在床上發(fā)出嗚咽與哭泣。
“你晉升了,短短一月,爬到了嬪位,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高貴妃忽然停止了嗚咽,直直盯住她。
“本宮廢了你的腿,你跳不動的,陛下怎么會寵幸你!”
她那柔和清婉的眸子,充了血,一點以前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花霓撫摸發(fā)鬢,她頭上的海棠花簪垂著流蘇,輕輕晃動幾下,她笑著開口:“娘娘,您猜呢?”
高貴妃看著那精致的長簪,咬著牙,下顎骨好像都要碎了:“賤人……什么法子都能用……”
“是,您口中的賤人成了陛下的榻上人,而您,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困在殿內(nèi),人不人……”
花霓的眸色,結(jié)成了冰:鬼不鬼!
“本宮不是鬼!不是鬼!”
高貴妃崩潰的尖叫,她細(xì)長的指甲抓住衾被,混沌眼仁迸發(fā)出清明:“本宮拿皇后的消息換,換本宮的身子,花霓你來了,你快治好本宮!”
她伸出手,本該是一節(jié)雪白的腕。
那身毫無瑕疵的肌膚,是花霓的藥浴為她養(yǎng)出來的。
可現(xiàn)在,卻長滿了紅色的疙瘩,密密麻麻,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瞧不見。
不疼不癢,不散不消,無藥可醫(yī)。
花霓看著她,嘆了一聲:“怎么會這樣……”
她目露憐惜,伸出手要去察看,在高貴妃希翼的目光里忽然收回。
歪頭一笑:“真難看!
高貴妃愣住,她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眼底的希翼一點點凝成淚與恨,她緩慢的收回手,看向坐在椅上的女子。
她如一條蛇,坐的歪七扭八。
“花霓……”
“本宮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
“花霓,為什么不救本宮……”
高貴妃呢喃著,一聲比一聲嘶啞。
“高憐兒!被藓鋈恢焙羲拿郑拖袼偸欠Q呼她的名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