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被李左車突如其來的“委以重任”弄得有點懵。
他看看李左車那如釋重負、恨不得放鞭炮慶祝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寬厚仁德”,造成的雞飛狗跳,以及那些看到他轉(zhuǎn)向城防營而明顯松了口氣、甚至偷偷抹眼淚的犬戎百姓……
毒士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名為“挫敗”的裂痕。
“難道……仁德之道,真的與老夫八字不合?”
蒯通,帶著一絲被嫌棄的郁悶,對仁德之路的深深懷疑,陰著臉走進了城防營。
這里沒有哭鬧的小孩,沒有驚恐的老嫗,只有冰冷的兵器、堅固的城墻和肅殺的士兵。
蒯通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的鐵銹和塵土味讓他精神一振!
這才是他熟悉的味道!
瞬間,那個讓冒頓單于做噩夢的“毒士”蒯通,滿血復(fù)活!
蒯通立刻投入工作,他親自帶人勘察城外地形,在匈奴騎兵可能偷襲的路徑上,布下了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毒辣陷阱:
“這一處陷阱,名為滑不留蹄坡!”
蒯通命士兵選一段緩坡,潑上厚厚一層特制混合油(羊油+魚鰾膠+蒯通秘制黏滑劑)。
別說馬,蒼蠅飛上去都得劈叉!
旁邊立個不起眼的小木牌,用匈奴文寫著——“小心路滑,歡迎來摔”。
至于第二處陷阱,蒯通命名為——熱情擁抱坑。
士兵們挖好深坑,底部插滿削尖的、涂了馬糞混合毒草汁的木樁。
坑口用草皮樹枝,偽裝的天衣無縫。
坑邊再插塊牌子:“此處草肥,單于專用”。
第三處陷阱,則為連環(huán)奪命弩。
主要布置在城墻垛口隱蔽處,設(shè)置觸發(fā)式連環(huán)弩機。
一旦有人試圖攀爬,觸動第一根絲線,迎頭就是一排淬毒弩箭!
躲過了?恭喜你,還有第二排、第三排!
主打一個角度刁鉆,防不勝防。
蒯通稱之為——一鍵三連。
至于蒯通最滿意的陷阱,莫過于毒草芬芳帶。
在城墻根下,撒上大量蒯通精心培育的毒草種子。
這種草長得快,味道刺鼻,沾上皮膚奇癢無比,馬匹吃了直接口吐白沫。
蒯通美其名曰:“天然綠化帶,驅(qū)蚊防敵兩不誤”。
幾天下來,整個朔方城防被蒯通經(jīng)營得如同一個巨大的、充滿惡趣味的毒蟲巢穴。
連巡邏的漢軍士兵,都繞著那些有標(biāo)記的區(qū)域走,生怕不小心觸發(fā)自家軍師的“杰作”。
李左車偶爾來巡視防務(wù),看到那些陰損毒辣的陷阱,以及蒯通那雙因為興奮而閃閃發(fā)光的毒蛇眼,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拍著蒯通的肩膀:“好!老蒯主持防務(wù),在下甚是放心!非”
說罷,趕緊溜回安置區(qū),抱著一個叫“鐵蛋”的犬戎小孩尋求心靈慰藉去了。
蒯通站在朔方城頭,望著廣袤的草原,陰風(fēng)吹動他灰色的衣袍。
他感受著腳下城墻里隱藏的致命機關(guān),嘴角終于勾起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屬于“毒士”的、冰冷而滿意的弧度。
仁德?
呵!還是毒計得心應(yīng)手啊。
蒯通默默地在心里給劉盈點了個贊!
陛下圣明,專業(yè)的人,果然該干專業(yè)的事!
至于那些犬戎百姓?只要他們不來城防營添亂,就隨老李折騰去吧。
他蒯通,只負責(zé)讓冒頓單于的噩夢更加豐富多彩!
——
秋末的草原,寒風(fēng)漸起。
一支約莫百人的匈奴游騎,像一群餓紅了眼的鬣狗,在平戎城外的曠野上游弋。
他們的皮袍破爛,臉上滿是風(fēng)霜和饑餓的痕跡。
領(lǐng)頭的是個叫禿嚕臺的百夫長,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死死盯著遠處朔方城下臨時圈起來的、屬于犬戎歸化百姓的牛羊群。
“頭兒,看!漢人好像沒多少人巡邏!那些牛羊,夠咱們兄弟吃一個冬天了!”
一名匈奴士兵,看到牛羊便雙眼放光。
“是啊頭兒!聽說城里那個叫蒯通的老家伙,天天在城里教小孩念經(jīng),李左車那老好人忙著種地!城防肯定空虛!”
另一個士卒添油加醋。
禿嚕臺心動了,冒頓單于自顧不暇,他們這些被打散的游騎,再不搶點東西,就得餓死在涼州。
眼前這看似松懈的城防,以及肥美的牛羊,簡直是上天送來的禮物!
“干了!”
禿嚕臺低吼一聲,眼中兇光畢露!
“記!搶了牛羊就跑!別跟漢人糾纏!沖!”
蒼涼的牛角號短暫響起,百余名匈奴騎兵如同離弦之箭,怪叫著沖向朔方城下那片誘人的牛羊群!
馬蹄踏碎枯草,卷起煙塵,氣勢洶洶!
城頭上,負責(zé)瞭望的漢軍哨兵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捅了捅旁邊的同伴:“哎,老張,你看那幫傻狍子又來了!
老張瞇著眼看了看,嗤笑一聲:“嘖,直奔蒯先生給他們準(zhǔn)備的‘歡迎套餐’去了。賭兩塊肉干,他們撐不過第一關(guān)。”
“我賭三個!外加一碗蒯先生特供‘涼茶’!”
哨兵嘿嘿壞笑,迫不及待看匈奴人主動碰壁!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匈奴騎兵,正幻想著今晚烤全羊的香氣,戰(zhàn)馬的前蹄猛地踏上了一段看似平平無奇的緩坡。
噗嗤!嘩啦!
沒有預(yù)想中的堅實觸感,馬蹄像是踩進了煮沸的、超級黏稠的油鍋里!
那混合了羊油、魚鰾膠和蒯通秘制黏滑劑的“滑溜地獄”,瞬間讓幾匹戰(zhàn)馬失去了所有抓地力!
戰(zhàn)馬發(fā)出驚恐的嘶鳴,四蹄瘋狂打滑,如同在冰面上跳起了抽筋踢踏舞!
“哎呦我艸!”
“穩(wěn)!穩(wěn)住。
馬背上的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連人帶馬,如同被扔出去的保齡球,在刺耳的摩擦聲和骨頭錯位的“咔嚓”聲中,以極其滑稽又慘烈的姿勢,順著油光锃亮的斜坡一路劈叉、翻滾、滑行!
最后“砰!砰!砰!”幾聲悶響,重重撞在坡底的石頭上,人仰馬翻,疊起了羅漢。
馬腿骨折的脆響、騎兵痛苦的哀嚎和骨頭散架的聲音混在一起。
后面跟上的騎兵嚇得趕緊勒馬,看著前面同伴慘狀,臉都白了。
“這……老大,要么咱們還是撤吧!”
“撤個屁!今天摘不到牛羊,咱們都得喝西北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