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盧琯去抵御冒頓單于,手下人提出的餿主意,孤厥沒有破口大罵,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沒有繼承父親冒頓的狡詐,卻繼承了見利忘義,無情無義的性格。
連自己的父親都能背叛,更別提之前所謂的盟友。
至于效忠劉盈,進貢戰(zhàn)馬,那都是權(quán)宜之策,為了活下去而已。
如今到了關(guān)鍵時刻,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說得好!咱們盡快向東遷徙,拖家?guī)Э谒俣瓤煲稽c!”
“是,單于!”
聽說不用打仗,眾人歡喜不已,這樣懼怕戰(zhàn)爭的部落,早已經(jīng)失去了匈奴人的血性。
只不過孤厥已經(jīng)決定撤離,卻還是命人前去向盧琯報信,直言兩家聯(lián)合,一起對抗冒頓單于。
臨陣脫逃就算了,臨走之前還要糊弄一波盟友,只能說孤厥的人品與其父相差不大。
——
長安,淮陰侯府。
劉仲住進去不久,便發(fā)現(xiàn)一個年輕人同樣入主于此。
只不過這廝的模樣,與中原漢人差別極大,一看便是草原上的匈奴人。
劉仲當(dāng)年面對匈奴入侵,果斷當(dāng)了縮頭烏龜,換做別人肯定會引以為恥,但劉仲卻并不當(dāng)回事。
貪生怕死那是人之常情,何況他憑什么為了弟弟劉邦的江山,要犧牲自己的性命?
冒頓單于當(dāng)時騎乘戰(zhàn)馬,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鄙夷螻蟻。
“好義弟,住的可還習(xí)慣?總比牢房舒服吧?”
劉盈的聲音傳來,劉仲這才提起精神,自從上次見面后,叔侄二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話。
劉仲生活在這府邸之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提得知兒子劉濞的信息。
“義兄,你這是來嘲諷小弟?”
攣提稽粥笑道:“昔日你我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小單于,如今您已經(jīng)貴為皇帝,我卻成為了階下囚,命運還真是令人唏噓!”
劉盈絲毫不為之所動,對方為何會淪為階下囚,攣提稽粥是一點都不說。
“府邸之內(nèi),還有個糟老頭,我聽說是義兄的二叔!
“原來義兄對叔父都如此狠心,對我這義兄弟,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呵呵!”
“你們漢人不是最講究孝道么?現(xiàn)在來看,義兄這孝道明顯不足。
攣提稽粥出言嘲諷,此時他恨不得被劉盈殺死,也不愿意這樣寄人籬下的活著。
劉仲則無腦搖頭,年輕人總是年少輕狂,不知道生命誠可貴的道理。
“論孝道,顯然還是你們匈奴人父慈子孝啊!”
“你大哥孤厥,恨不得將你爹冒頓宰了。”
“至于你爹殺了你爺爺,你們家還真是一代傳一代,朕都佩服得很!”
你……
攣提稽粥氣得說不出話,他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匈奴人才是真的孝出強大。
一直是新單于殺老單于,也就是父殺子!
劉盈雙手一攤,無奈道:“朕也不想跟你說這些,奈何你非要提起孝道,咱們就只能盤盤道咯!”
哼!
攣提稽粥干脆默不作聲,反正斗嘴方面,他一直就不是劉盈的對手。
“好義弟,你還不知道吧?”
“你爹冒頓單于,如今又要卷土重來,讓草原生靈涂炭了!”
“朕只是趕走他,誰知道一年時間,他就吞并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部族。”
劉盈此言一出,令攣提稽粥興奮不已,果然自己的父親,才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男人。
“義兄,你怕了么?現(xiàn)在把我放走,我會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向父親求情!”
“咱們還跟以前一樣,草原歸我們匈奴,中原歸你們大漢,雙方互不侵略!”
“只要義兄答應(yīng)此事,我可以對天發(fā)誓!”
攣提稽粥信誓旦旦,只不過了劉盈始終面帶笑容,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
劉仲則輕哼一聲,他深知劉盈是什么樣,根本就沒有再害怕!
“朕,有什么可害怕的?你爹冒頓單于,簡直是個老糊涂!”
“好義弟,朕給你分析分析,你覺得十萬兵馬就能嚇到朕?”
“莫非忘記了之前,你爹可是擁有控弦之士三十萬,還不是被朕玩弄于股掌之中!
劉盈可不管攣提稽粥心中所想,他此番前來更多的是先給對方希望,然后再逐步將其瓦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匈奴人內(nèi)部都不團結(jié),更何況此番前來的十萬人,其中摻雜著不少其他部落之人!
“對了,像什么月氏、樓蘭、烏孫,他們現(xiàn)在是懼怕你爹的淫威,這才不得已跟隨!
“你說朕只需要動用雁門郡和盧琯的人,從內(nèi)部外界這支軍隊,是不是就能輕松取勝?”
攣提稽粥瞠目欲裂,他已經(jīng)清楚漢軍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攻心為上。
“對了,我也是你爹,絕不會著急報仇!
“才一年時間,怎么也要用三到五年穩(wěn)定民心,整頓內(nèi)部再說吧?”
“莫非,你爹他命不久矣,這才導(dǎo)致報仇心切?”
劉盈說罷,便直接離開,根本不給攣提稽粥還嘴的機會。
“二叔,生活的不錯吧?你的伙食,可是按照宮中標(biāo)準(zhǔn)安排!
“老臣,多謝陛下!”
劉仲則聰明許多,現(xiàn)在頂撞劉盈,對外界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讓自己吃虧。
“呵呵,咱們叔侄謝什么?二叔保重身體便是,朕爭取讓從兄早日進來陪你,你們一家團聚也不錯!”
“老臣,靜候犬子到來!”
劉仲深吸一口氣,劉盈如此說話,豈不是說明他會放劉濞一條生路?
螻蟻尚且偷生,身為一個父親,他寧可兒子卑微如螻蟻般活著,也不希望對方捐軀赴死。
“二叔,義弟,今天還有位新人入主,這可是南越王趙佗的世子!”
“你們?nèi)齻和睦相處,可別打架!”
劉盈拍了拍手,卻見趙始狼狽不堪地進入府邸。
自從淪為人質(zhì)后,趙始算是明白了何為世間疾苦。
在陌生的過度,可沒人會因為他的世子身份而高看一眼。
若非看在趙毅的面子上,恐怕他連飯都吃不上。
“留在這吧,你爹最近跟我從兄打得有來有回,朕心情好,打算每天給你肉吃。”
“臣……謝主隆恩!”
劉盈伸了個懶腰,笑道:“對了,那位是我義弟,朕看他不順眼,你要是拳腳過得去,沒事揍他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