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嫂夫人,我……”大胡子在一旁看了,咽了咽口水,盯著兮謹手中的糖,“我能不能……”
“給他一顆吧!”謝洛在旁笑著說道,“我下回再給你買!
“你當我小孩子呢!辟庵斎艘活w進謝洛嘴里,又給了大胡子一顆。
大胡子高高興興地接過:“嫂夫人真好,像我娘!
大胡子此言一出,眾人都笑開了臉。
“大胡子羞羞臉,大男人還和謹姐姐討糖吃!碧m兒在旁看了,也顧不上掉眼淚了,調(diào)侃道。
原本她瞧著滿臉胡茬一身蠻肉的大胡子是害怕得不行的,可瞧著大胡子每日在謹姐姐面前嬉皮笑臉的樣子,慢慢地也察覺出大胡子的幾分可愛來。
“我這不是嘴饞嘛!這些日子不是餿水就是硬饅頭,能吃頓剩飯剩菜都是好的了,我就想起我小時候娘親給我吃糖了。”
大胡子的話瞬間讓嬉笑的眾人沉默了下來。
兮謹安慰道:“我們已經(jīng)快到永州了,離崖州已經(jīng)不遠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蘭兒聽謹姐姐的!碧m兒挽著兮謹?shù)氖直郏H切地依偎著。
腦海中想起數(shù)日前娘親和自己說的話。
“蘭兒,咱們此番流放,無依無靠,只剩咱娘倆了,想要靠你伯父一家是不可能的,我瞧著你謹姐姐夫妻倆不像是尋常人!
“哪不尋常了?”蘭兒家雖不顯貴,但也是在閨中嬌養(yǎng)著長大的,人情世故一點都沒經(jīng)驗。
“你就沒發(fā)現(xiàn)嗎?雖說他們夫妻倆與我們一道上路的,可他們倆臉上除了疲憊,卻并沒消瘦,你以為這一日兩頓的饅頭餿水能讓他們這樣嗎?”
“而且你瞧著,這些差役對我們這群人非打即罵,可你瞧著差役打過他們兩人?”
“可是他們也沒什么特別的呀!”蘭兒疑惑,“你瞧楚柔姐姐都坐上大馬車了!
如今誰不羨慕林楚柔有馬車坐!
“你楚柔姐姐那是愚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瞧著吧,她林楚柔肯定會付出代價的。”
果然,今日一早,林楚柔就一臉傷痕地從樓上下來,看樣子像是被狠狠虐待了一番。
她后來又想殺了謹姐姐,可是一番鬧騰下來,也沒從謹姐姐身上占半分便宜。
經(jīng)過今早的事,讓蘭兒更相信謹姐姐的厲害了,是以更生了結(jié)交的心思。
“嫂夫人,我送你的脂粉你用了嗎?”大胡子瞧著眾人都有些沉默,便轉(zhuǎn)了話題。
“什么!”蘭兒驚喊出聲,瞧著那些拿著鞭子的差役,又壓低了聲音:“大胡子,你怎么敢當著謝大哥送謹姐姐脂粉?”
“送脂粉怎么了,我那是瞧著嫂夫人臉上……”大胡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嫂夫人明明氣質(zhì)儀態(tài)絕佳,五官也很好看,可這臉上總是臟兮兮的。
蘭兒瞧了兮謹一眼,捂嘴笑了出來,同為女子,她當然知道謹姐姐臉上不過是涂了什么掩飾絕色,只有大胡子這個傻子還真以為謹姐姐氣色不好。
“謹姐姐漂亮得很,再說,這胭脂水粉只有心上人送的,你這么說也不怕謝大哥生氣!
“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謝兄弟,我……”
“沒事,我知道大胡子的意思!敝x洛瞧著兮謹,“不過,我覺得我夫人已經(jīng)很漂亮了,不需要用脂粉!
謝洛欣賞兮謹?shù)拿烂玻蕾p她懂得掩飾的聰慧。
大胡子訕訕地點點頭:“我懂了,下次我就不送胭脂水粉了,蘭兒妹子,下次我送東西一定先問問你!
“好!碧m兒笑著點點頭,心情頗為愉悅。
此前十幾年,她被困于閨閣,整日和琴棋書畫為伍,頗為無趣。
反倒是這次流放,雖然日子過得苦,但是能認識這么多有意思的人,她的心境反倒開朗了許多。
眾人一路行走,直到正午,才走到永州城外,奇怪的是,本該游人如織的永州城,此時竟城門緊閉。
“這永州城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怎么關(guān)著城門,老子還想進去喝上兩杯呢!”黃大人叉腰站在城門外大呼小叫起來。
劉大人趕忙攔住了他:“我前些日子便聽驛站的人說永州城只怕要生亂,有一伙賊人偷盜了永州城的虎符,想要取永州城主而代之,沒想到這么多日了,這永州城的叛亂還沒平息!
“那怎么辦?”黃大人一番抓耳撓腮,“總不能讓我們一伙人歇在城外吧?”
“是進城去送死,還是留在城外,你搞不清嗎?”劉大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甩了甩手中鞭子,喝道,“所有人原地歇息!
兮謹扶了謝洛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了下來,捧起他的手,鮮血已經(jīng)浸染了包扎的棉布。
兮謹小心地扯下棉布,替他清理了傷口,又重新包扎了起來。
見兮謹看著自己的手陷入沉思,謝洛揚起笑容,不以為意地道:“一點小傷,你別放心上。”
“我幼時,母親不喜我,總是罵我掃把心,說我害了她不能再生育。”
兮謹看著謝洛,第一次有了想要與人傾訴的欲望。
“后來我過繼給了嫡母,得了外祖父的青眼,便跟著魏氏一族一心修習婦科一道,婦科一道向來傳女不傳男,到了我嫡母這一代便斷了,我知道自己沒有魏氏血脈,所以比任何人都認真,表兄們戲耍玩鬧的時候,我都在認真習讀醫(yī)書,這才有了如今的醫(yī)術(shù)!
“可是,好像與我親近之人總是會出事,先是母親難產(chǎn),后來嫡母過世,上官諱又被流放暗殺,如今連你……謝洛,連你也險些……”
謝洛爽朗笑笑,俊朗的面龐流露出一絲心疼的神色,將她抱進懷中,輕聲安慰:“還說自己是學醫(yī)的,怎可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話?”
“謝洛,我不想連累你!辟庵敯残牡乜吭谥x洛的懷里。
“莫要胡說,若是沒有你,如今我謝洛已是一具白骨!
“沒有我,謝氏族人也不會讓你死的!边@是兮謹后來才知道的,不僅是祖母設(shè)法找了人替他受死,背后的謝氏族人也從沒放棄過對他的營救。
而且,這一路,兮謹總覺得有人在暗地里跟著他們,這些人只怕都是保護謝洛而來。
“可是是你讓我堂堂正正地活著!”謝洛低頭,看著懷中女子,眸中滿是感激與喜愛!
“謹兒,你與林楚柔之間的矛盾,是否也是因為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