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沒想到那大胡子看著很有身手的樣子,卻還是沒能逃過差役的追捕。
不過看他胸口滲出的鮮血,想來他本來就有舊傷。
因為追捕大胡子耽誤了時間,眾人不得不立刻出發(fā)趕路。
整整一個下午,只吃了一個硬饅頭的眾人被迫一刻不停地趕往貢城。
兮謹幼時雖也跟著魏氏的表兄們翻山越嶺地尋找各種草藥,可也沒有這樣一刻不停地趕路過。
漸漸的,便覺得腳底火辣辣的,怕是要生泡。
“喂,慕兮瑾。”黃大人的馬車經(jīng)過兮謹旁邊,突然從車里扔出一個硬饅頭,砸在兮謹頭上,生疼生疼。
兮謹抬眸望去,眸中生出一絲冷意。
“看什么看,本小姐賞你的!”林楚柔傲然地抬著頭,滿臉捉弄,“還不把它撿起來吃了!
兮謹胸間涌起一股氣悶,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和她作對的時候,畢竟那黃大人陰狠毒辣,自己并不想惹是生非。
兮謹彎著腰正想要撿起硬饅頭時,見一雙手快她一步撿起了硬饅頭。
謝洛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笑著對兮謹?shù)溃骸胺蛉,這饅頭便讓給為夫吧!”
“謝洛。”兮謹伸手想要阻止,謝洛已開始大口吃起來。
林楚柔看著謝洛毫不猶豫維護兮謹?shù)哪樱嫉关Q地盯著兮謹:“你給我等著!
馬車絕塵而去,兮謹趕緊拍了拍謝洛的背:“快吐出來!
“沒事。”謝洛安撫地笑笑。
“謹兒,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那姐姐任性慣了!碧m兒上前滿臉歉意地說道。
兮謹點點頭:“與你無關(guān)。”
“是啊,謹兒姑娘,我們雖然是林家人,可我們與那賤人可沒甚關(guān)系!碧m兒娘看著林楚柔坐著馬車遠去,心里憤憤難安。
“我知道!辟庵敃獾攸c點頭,“我們趕緊趕路吧!”
這一路雖趕得辛苦,但所幸夜深時分終于趕到了貢城。
這一次,眾人不再入住客棧,而是住在了貢城驛站。
驛站建得寬敞,雖條件簡陋,倒也有自己的房間。
兮謹領(lǐng)了號牌,趕緊進了房間坐在了硬鋪上,剛才趕路還不覺得,此刻卻感覺雙腿都在打顫。
謝洛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兮謹趕緊幫他把肩上的包袱取下來。
兩人看著彼此疲憊不堪的模樣,相視一笑。
“外面有口井,我去打點水來!敝x洛歇了一會兒,站起身出去打水。
兮謹坐在鋪上,只覺得雙腳火辣辣的,生疼生疼。
兮謹脫下來鞋襪,不出所料,果然看到腳底生出了幾個水泡。
她取出包袱里的銀針,也顧不上消毒,將水泡一個個挑破。
謝洛打完水進門來,看到兮謹正脫了鞋襪,便知禮地避到一旁,腦海中卻不禁浮現(xiàn)方才看到的白嫩的玉足,耳根不由得一陣發(fā)熱。
兮謹敷了藥粉,穿好鞋襪,剛下地,忍不住“嘶”了一聲。
謝洛猛地站起身,看向兮謹:“你沒事吧?”
“沒事。”兮謹輕淺笑笑,心里一陣暖意,“我?guī)Я怂幏郏阋灰幚硪幌??br>
“不用,我沒事。”謝洛摸了摸鼻尖,看得出來,謹兒出門前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只是這樣的藥粉必定十分精貴,還是留著給她用吧。
兩人正處在一種莫名的窘迫氛圍中,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沓脸恋囊宦曀さ孤暋?br>
兩人對視了一眼,謝洛小心地開門去看:“是李三手!
兮謹緊跟著出去,看見一身破爛囚服的大胡子暈倒在他們門口。
此刻差役們都在喝酒吃飯,除了門口守著人,里面一時倒也沒人發(fā)現(xiàn)。
兮謹進門拿了針包,欲出門救他,謝洛見了,忙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他是江洋大盜,必定身懷本領(lǐng)。”兮謹說著,眼眸流露出一絲清亮。
謝洛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與你一道去。”
兩人腳步極輕地走到大胡子旁邊,謝洛將大胡子翻過身來,兮謹拉起他的手腕,把了脈,又欲解開他的衣服。
謝洛在旁攔住了兮謹?shù)氖郑骸爸攦,他……他是男人。?br>
兮謹抬眸,眸中閃著疑惑:“我自然知道他是男人!
待看清謝洛眸中窘迫的眼神,便笑了笑:“別說胸口了,便是……我也是瞧過的!
兮謹并沒把謝洛當夫君,便沒有任何羞意,只一徑扯開大胡子胸口的衣服,胸口已經(jīng)血肉模糊,兮謹扯了大胡子干凈的衣服,替他擦拭去污穢,露出里面一指長的傷口,傷口很深,又受了黃大人一腳,傷口有裂傷。
“還好沒有傷到心肺,但傷勢也不輕!辟庵斂聪蛑x洛,“你把他搬進去吧!”
“好!敝x洛起身將大胡子背進了里面,大胡子哼唧了一聲,滿臉的胡子皺在一起,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絲可怖。
謝洛趕緊按壓住他的肩膀:“兄弟,你聽我說,我叫謝洛,這位是我的夫人,你剛才暈倒在我們門口,我夫人會些醫(yī)術(shù),現(xiàn)在替你上藥,你不要動。”
“多謝謝兄,多謝嫂夫人!贝蠛颖,一臉感謝。
“會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兮謹動作麻利地替他收拾了傷口,又敷上藥粉。
正當兮謹要給大胡子綁傷口時,謝洛趕緊接過:“我來吧。”
“嗯。”兮謹走了一天的路,也確實累了,到一旁凈了手。
大胡子看著謝洛,爽朗笑笑:“謝兄,嫂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自然。”謝洛應了一聲,下手不由得重了一些。
兮謹在一旁瞧了,看到謝洛的動作,忍俊不禁。
兮謹翻找了自己的包袱,從中拿出了兩包藥粉,遞給了大胡子:“這個給你,早晚換一次!
“多謝嫂夫人!贝蠛颖瑵M臉感激,“日后嫂夫人但有驅(qū)使,我李三手必當報答!
“不必客氣!
“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擾兩位歇息了。”大胡子在江湖上混久了,自然知道看眼色,那位謝兄弟瞧著臉色有些陰沉,想必是他打擾到他們了。
大胡子一走,兮謹便整個人松懈了下來:“謝洛,我有些累了。”
“你睡吧,我守著你!敝x洛溫柔地收拾著桌上的臟亂。
“嗯!”兮謹只覺得眼皮發(fā)沉,和衣躺在硬鋪上,閉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洛拿過棉被替兮謹蓋上,看著她沉靜的睡顏,心里涌滿了暖意,柔聲喚了一聲“夫人”。
若哪日能名正言順喚她一聲夫人,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