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寒百無聊賴,決定自己找地方喝個痛快。
媽媽扭著肥肥的水桶腰上前,諂媚的問。
“顧公子,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奴家替公子找兩個姑娘陪酒如何?”
顧青寒看著樓上樓下烏煙瘴氣,冷淡搖頭:“不必!
頓了頓,又吩咐:“墨公子今晚的開銷都記到我的賬上。”
這廝今夜為了討好盈月,肯定要甩出去大把銀子。
偏偏他又窮的要死,少不得要自己這個做兄弟的大出血。
“顧公子豪爽!
媽媽笑的見牙不見眼,趕緊招呼奴仆往包間里送好酒好菜。
顧青寒慢悠悠行走,路過一處花廳,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倒像是京兆府尹張大人。
他可能是酒喝多了,搖晃晃走到一株大樹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退下褲子便開始排水。
突然感覺肩膀一重,嚇得一泡尿猛然憋回去,險些陽痿。
“媽的,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扭頭,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頓時撫了撫胸口。
“原來是顧三公子,你可嚇?biāo)览戏蛄!?br>
顧青寒望著他輕笑:“張大人喝花酒,你家夫人知道嗎?”
整個京都無人不知,張大人乃是出了名的妻管嚴(yán),畏妻如虎。
這句話精準(zhǔn)戳到張大人的痛處,為了維護作為男人的尊嚴(yán),他冷哼一聲。
“下官來此處是為了查案,有正經(jīng)事情要辦,家里那個母老虎她管得著嗎?”
“哦,原來如此!
顧青寒勾唇一笑,轉(zhuǎn)頭吩咐長山。
“你去告訴張夫人一聲,就說張大人正在倚紅樓,請她稍安勿躁。”
“什么?!”
張大人頓時大驚失色,抖如篩糠,一把抓住顧青寒的手。
“顧三公子別啊,看在老夫好歹幫過你一個小忙的份上,千萬別把老夫在這里的事情告訴賤內(nèi)!
“張大人不是在做正經(jīng)事嗎?何懼之有?”
“嘿嘿嘿,我家夫人氣性大,萬一說不清楚,再氣到了她,反而不美!
張大人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笑得賊眉鼠眼。
“顧三公子還沒有聽過這里頭牌彈曲唱歌吧?今日老夫請客,請三公子好好放松放松。來人!”
一名仆人立刻跑上前,畢恭畢敬:“請問客官有何吩咐?”
“再開個包間,把你們這里最好的姑娘叫來!
“好嘞,客官這邊請!
奴仆躬著腰引二人上樓。
顧青寒盤算他確實有事情要麻煩張大人,隨他喝一次花酒也無所謂,于是邁步上樓。
兩人虛情假意喝了幾杯,顧青寒步入正題。
“大人可知,你的府衙內(nèi)有一個名叫阮金福的衙役?”
“誰?阮什么福?”
張大人喝的有點多,再加上絲竹之聲亂耳,一時間并未聽清顧青寒的話。
“阮金福!
“?阮金什么?”
顧青寒頓時黑了臉,揮揮手,叫幾名清倌退下,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
“阮金福,大人這次可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他怎么了?可是有哪里惹了顧三公子不高興?”
“這倒沒有,他和下官有些故交,又正好在大人手下做事,據(jù)說一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下官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張大人十分上道,立刻舉起酒杯,哈哈一笑。
“老夫明白了,顧三公子放心,只要在老夫手底下做事盡忠職守,老夫都絕對不會虧待。”
不過是提拔個衙役而已,他隨口一句話的事,這個人情賣給顧青寒,何樂而不為?
顧青寒跟著舉杯,剛要開口,就見一人背負(fù)雙手,身姿筆挺宛如一桿標(biāo)槍,不疾不徐走進來。
英挺俊朗的眉眼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看著包間中的二人。
張大人屁股上好像被針扎了一般,蹭的跳起來,笑得格外熱切。
“顧副統(tǒng)領(lǐng),哪陣風(fēng)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了?”
這位顧家大爺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清心寡欲,又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
一般他找誰,這個人一準(zhǔn)就會倒霉。
只盼他是對自己的弟弟來興師問罪。
顧青裴眼神淡漠,一臉的公事公辦,頭微微偏了偏。
緊隨其后的青松立刻踏前一步,字正腔圓的開始背誦。
“大晉律法第一百二十四條規(guī)定,以權(quán)謀私者,死罪。以大欺小者,死罪。第八十條規(guī)定,朝廷官員私下聚會,以權(quán)勢壓人者,杖五十,罰俸半年……”
張大人冷汗淋漓。
果然,自己剛才和顧三公子的談話都被大公子聽去了。
律法這種東西,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要不捅到明面上,私下里一般無人去管。
但若是顧青裴要上綱上線,他就算不被丟官罷職,也得被陛下訓(xùn)斥一番。
反正他只是答應(yīng)并未實施,應(yīng)該不算數(shù)吧?
“嘿嘿嘿,顧副統(tǒng)領(lǐng)當(dāng)真是盡職盡責(zé),隨時隨地都在為我等普及律法,下官受教了。”
張大人搜腸刮肚的奉承了幾句,朝著顧家兄弟二人一抱拳。
“下官這里還有些急事要去辦,就不奉陪了,告辭告辭。”
說完,一溜煙就竄的沒了蹤影。
顧青寒面沉如水,冷冷瞥向哥哥,語氣玩味。
“大哥當(dāng)真是有閑情逸致,放著好好的街不巡,夜不守,竟然跑到煙花柳地擺官架子。”
他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張大人提拔一下阿嫵的舅舅。
到時候也好讓阿嫵的身價水漲船高,不至于嫁入侯府之后被人恥笑。
沒想到還沒開始,就被這個冷面閻王給打斷了,他心中怎能不氣?
顧青裴沒理他,而是徑直走到桌邊坐下,重新取了干凈的酒杯,自斟自飲。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啞巴了?”
顧青寒氣悶,語帶警告:“今天的事,不許你告訴祖母。”
顧青裴總算給了他些許反應(yīng),微微抬了抬眼皮,吐出兩個字:“不行!
“為什么?”顧青寒抬高嗓音:“屁點的事情,你也要回去向祖母告狀嗎?我承認(rèn),我確實是出于私心想要抬高阿嫵的身份,可我這樣做有錯嗎?”
“如果不是你們一個兩個攔著,不許我娶阿嫵進門,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顧青裴指尖捏著一杯酒,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顧青寒冷笑:“你少這么看我,別以為你是我哥就可以管天管地!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回去告黑狀,我就把你逛青樓的事也告訴祖母。”
顧青裴薄唇微掀:“呵!
一旁的青松忍不住開口:“三公子容稟,大公子來倚紅樓并非享樂,而是為了查案子。遇到你們實屬意料之外!
“……”
顧青寒一時無話可說,片刻后才冷哼。
“那你辦案就是,何苦管我的閑事?”
見大哥冷若冰霜的模樣,忍不住刺他。
“你又沒有愛過,怎會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愛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的為她籌謀,只想把最好的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