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熹元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宴祁安就在旁邊給她處理手上的傷口。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變的凝重。
寧熹元悄悄看了宴祁安一眼。
少年正小心翼翼地將藥粉灑在她的手掌上。
微癢,刺痛感斷斷續(xù)續(xù)。
只是宴祁安臉上的表情實在難看。
眼底翻涌著的躁意和戾氣幾乎將少年整個吞沒,冰冷陰沉。
寧熹元輕嘖一聲,扭頭睡覺。
沒眼看。
小變態(tài)的情緒五花八門的,猜不透一點兒。
她本來就夠煩的了。
哪里還能分得出心思去猜宴祁安在想什么。
宴祁安還在深呼吸,目之所及,唯有這道丑陋猙獰的疤痕,正在不斷騷擾他的情緒。
真狠啊。
他忍不住低頭看了寧熹元一眼。
少女雙眼緊閉,睫毛輕輕顫動,睡得比死人都安詳。
“沒心沒肺的蠢貨!
宴祁安移開了視線,忍不住罵道。
“自作多情的蠢貨!
這句罵自己。
煩死了。
宴祁安現(xiàn)在的心情可以用災(zāi)難形容。
他將少女的手放到了床上,轉(zhuǎn)身出了門。
他們之間好像還有很大的問題......
比如...
未婚妻總是想死,怎么辦?
-
“熹熹...”
“熹熹。”
悠長的聲音似從天邊傳來,擾人清夢,如同擺脫不掉的詛咒。
纏繞在心間。
寧熹元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時,腦子中充斥著這兩個字,窒息般的惡心如同潮水將人淹沒。
“該死的!
她抬手,抹掉了額間的冷汗,從空間中抱出兩壇酒。
推開門時,月上柳梢。
少年站在門前的長廊上,幾乎與廊柱的影子融為一體。
銀白的衣袍在這刻也同陰影變得暗沉。
“小宴同志。”
寧熹元抱著酒,抬頭拍了拍宴祁安的肩膀。
見少年回頭,唇角微彎:“給你踐行。”
宴祁安:“...好。”
嘲諷的話到嘴邊,他又收了回去。
站在這里整整一下午,想了許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沒想。
混混沌沌。
他很少有這種迷茫的時刻。
此時看到少女的笑臉,他確定的只有一件事情。
——他要食言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寧熹元去死。
更遑論死在他的手上。
明明知道這是她的心愿。
可他本就是卑劣自私之人。
“小小年紀(jì),想太多容易禿頂!睂庫湓o了宴祁安一拳,抱著酒自顧自朝著院子里的石桌邊走去。
接觸到少年晦暗不明的目光,她就知道宴祁安腦子里想的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宴祁安深吸了口氣,沒翻白眼。
但還是沒控制住,抬頭揉了揉自己的發(fā)頂。
禿頂?
他根本不會!
好酒,入口甘甜,回味無窮。
寧熹元朝宴祁安舉杯:“一路走好!
“恭喜發(fā)財!
“萬事如意!
“早生貴子!
“心想事成!”
“......”
...
層出不窮的胡言亂語,說一句喝一杯。
完全沒有給宴祁安插話的機會。
宴祁安喝了兩杯,但魔氣將酒勁兒揮發(fā),半點兒都沒有剩余。
若是平時別離,他必借此喝醉,和寧熹元胡鬧。
但是今夜...
院子里燈火通明,他扭頭,少女嘴角雖帶著笑意,但是眼底的煩躁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很明顯的情緒波動。
從今日見面開始。
對于少女手心的疤痕,他沒有再問。
對于少女今夜的狀態(tài).....
宴祁安收回目光,仰頭喝盡了杯中酒,壓下心頭的無奈。
也罷。
何須刨根問底,惹得自己不快。
這晚,寧熹元喝了多少,宴祁安沒有細數(shù)。
但正如她所說,喝不醉。
兩壇酒下肚,眼神清明,毫無醉意。
“睡吧,寧寧!
宴祁安湊過去,搶走寧熹元手中的酒杯。
寧熹元:“不困!
她也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人。
宴祁安:“我困!
他說罷,攬著少女的腰,將人抱起,朝著寢殿走去。
“給你剝葡萄!
“會想我嗎?寧寧!
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兩句話被生拉硬湊在一起,也不顯得突兀。
難得的,多了些許少年人的稚氣青澀。
寧熹元環(huán)著宴祁安的脖頸,下巴墊著少年的肩膀,隨便哼了兩聲算作回答。
剝了皮的葡萄好吃。
會想嗎?
寧熹元咬唇,她不清楚。
或許會吧,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宴祁安對她來說擁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看著少女熟睡,宴祁安才離開。
他今夜,必須回魔族一趟。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了解下午發(fā)生了什么事。
找誰?
裴隱住處,大長老也在。
兩人就在院子里下棋。
一來一往,雖沉默,卻極顯默契。
“你輸了!迸犭[淡然道。
大長老莞爾:“有人來了!
宴祁安沒有隱藏,他步履從容從黑暗中走出來,面向裴隱,總是露不出臉上的笑容。
沒等少年開口,裴隱收起了棋盤上的旗子:“九幽城,風(fēng)廉。”
她給了宴祁安答案。
“其實,沒必要。”
沒必要去見一個他們計劃之外的人。
宴祁安置若罔聞。
“多謝。”
少年的聲音比初春的月光還冷,銳利的,展露全部攻擊性。
九幽城主?
天玄境。
那又如何。
付出些代價,沒什么不能戰(zhàn)勝的。
要考慮的,只有值不值得二字。
換做平常,他想,他或許會分析利弊,在做考量。
但今夜。
缺了些理智,多了戾氣。
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裴隱輕輕嘆了口氣。
她說不出自己為何憂愁。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
宴祁安...
是他們千挑萬選出來的,合適且重要的一環(huán)。
“祭司大人,月色不可辜。”
“莫要思慮。”
大長老為裴隱添滿了杯中的茶,柔聲寬慰。
大祭司總是這樣。
被難以捉摸的秘密包裹,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無法再親近半步。
唯有城主。
唯有這個魔族的少年。
會讓她展現(xiàn)出超乎尋常的關(guān)注和在意。
大長老望著月下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影子,臉上的笑容有些許苦澀。
明明他們之間也是近乎千年的陪伴。
“夜深了,屬下不便打擾!
男人離開,如同來時一般從容。
————
唉~
又要繼續(xù)寫大綱了。
咱們就是馬上要去流云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