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柳智的目光眺望過去,只見那載人的三蹦子,正冒著綿綿細(xì)雨朝著這邊緩緩開了過來。
“來了?”我思慮了一下,再道:“你的委托人?”
柳智笑著點點頭,朝著那三蹦子招手。
一個身材肥胖、面貌圓潤且看起來十分憨厚的男人從停穩(wěn)的三蹦子后座下來。
他穿著高檔的皮鞋,還披著不合時節(jié)的大貂皮,手腕大金表,脖掛大金鏈。
“柳大師!可算是見著了!”
男人把夾著在腋下的皮包頂在腦袋上,遮擋著雨水就是一路小跑走了過來。
柳智笑呵呵地點點頭:“剛到,剛到!
他朝我介紹起來道:“這位是龐大同,龐老板!
又朝著另一邊介紹道:“這位仁兄與我一樣,也是修道之人,王闖,王真人。”
龐大同朝我憨厚地笑了笑:“王真人好,這位是您的……妻子?”
龐大同相當(dāng)有眼力見兒,我身邊的李儒湘和林樂菱,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誰和我關(guān)系更為密切,至于林樂菱他也沒多問,反正看李儒湘那獨特的氣質(zhì)就曉得不是尋常人。
李儒湘客氣地朝他拱了拱手。
我看了一眼龐大同開來的三蹦子,又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上下。
“龐老板這出場方式,還挺奇特哈!
打趣了一聲,龐大同肉臉一漲,哈哈大笑道:
“哈哈,王真人見笑了,這鎮(zhèn)子的路可修得不好,出行開小車容易拋錨,三蹦子慢慢開倒是這里最好的出門工具!
這倒說沒錯,這小鎮(zhèn)的設(shè)施還是挺糟糕的。
方才那對父子也說過,這鎮(zhèn)子里連個銀行的沒有,要存錢取錢得跑去二十里地外的隔壁鎮(zhèn)上,還真是窮山惡水啊。
不過看這龐大同的行頭,在這小鎮(zhèn)上應(yīng)該是個小富翁。
小鎮(zhèn)上的人大多都是灰頭土臉,皮膚黝黑,骨瘦如柴,而龐大同油頭粉面,渾身富態(tài)的肥肉。
這若是放到古代,他怕是一方地主,鎮(zhèn)上的人都得喊他一聲員外。
眼看著雨逐漸停了,龐大同招呼道:“二位大師,要不移步到舍下?”
“行,不過我們的車還在鎮(zhèn)頭的旅館!绷菓(yīng)道。
“沒事,那家旅館是我開的,我差人好生看著,放心丟不了的!
龐大同熱情地招待,柳智則是轉(zhuǎn)頭問我:“怎么說?道友要去尋人?還是……”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不急,勞煩龐老板了!
龐大同很爽快,直接打了一個電話,通知府上的傭人再開來兩輛三蹦子,以及接待收拾出幾套客房。
本來我是沒想著在別人家住下的,不過聽龐大同說,鎮(zhèn)上的旅館都是他的產(chǎn)業(yè),其實住哪倒也沒差。
進入西屏村前,倒還可以咨詢龐大同一些情況。
坐上三輪車,車子一顫一顫地在鎮(zhèn)上行駛著。
我掀開后方的遮簾,張望著鎮(zhèn)上的情況。
這個鎮(zhèn)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然而人卻很少,并不像常見的小鎮(zhèn)那般熱鬧,所以這里也沒什么商鋪,說它是鎮(zhèn),倒不如說它更像是村,而且還是極為貧窮的山村。
一路上我和司機交談了一陣,了解到這個鎮(zhèn)子以前其實還是有不少人的。
不過因為地勢方面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良好的發(fā)展,那些有點錢或者有一些志向的人,早就搬離這里到其他地方去謀生了。
而龐大同早年是在城里做生意的,賺了不少錢財,于是還不到五十歲就早早地退休了,將生意都交給了自家的后輩去打理,自己則回到這個地方來享受清福。
沒過多久,我便遠(yuǎn)遠(yuǎn)看見山下一棟格外顯眼的建筑。
在這鄉(xiāng)鎮(zhèn)之中,那富人家的府邸格外顯眼。
朱紅大門配著精致銅環(huán),圍墻高聳且有雕花。
院內(nèi)寬闊,石板地平整,假山有細(xì)流,古樹投下綠蔭。
從上坡往下坡看去,與那片的瓦屋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在府邸大廳坐下,女傭人泡了壺好茶送來,眾人皆怪異瞧著柳智身后站著的兩怪人。
龐大同開門見山道:“剛才在車上聽柳大師說,王真人來此地找人?哈哈,我在這個地方算得上無所不知,請問真人是來找哪戶人家,我差人去幫您打聽打聽?”
我擺手推托道:“不急一時,龐老板與柳道友先聊正事吧!
聽聞此話,龐大同的笑臉收斂,猶豫地目光朝一旁的柳智看去。
柳智察覺到后,說道:“龐老板無需隱瞞,王真人是自己人,說不好還能幫襯一二呢,盡管說吧!
既然柳智都這么說了,龐大同也不扭捏,直言道:
“事情也很簡單,就是我家的祖墳……出了點事情!
眾人豎起耳朵,聽著龐大同娓娓道來:
“我信這么個理兒,妥善照看好祖墳,祖宗就能保我一生順?biāo)臁!?br>
“經(jīng)常讓人修修墳,好好祭拜!
“這不,前些年在城里做生意,發(fā)了挺多財!
我思慮了一下,輕輕敲了敲椅子上的木頭,提醒道:
“龐老板,說重點吧!
我也不是來聽你的成功歷史的,這些話還是簡單帶過吧。
龐大同汗顏點頭道:
“哎,就是上個月啊,我又去祭祖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祖墳上竟然冒出了好多……墨綠色的液體!
“我當(dāng)時也沒太在意,畢竟那山頭有好多山野動物呢,說不定是哪種動物留下的糞便啥的,對吧?”
“有天晚上啊,我喝了幾杯酒,醉醺醺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做夢呢,還是真的,就好像自己往后山墳頭跑去了!
“遠(yuǎn)遠(yuǎn)地就瞅見自家祖墳?zāi)莾河袔讉人影,其中有幾個人就站在墳頭邊上,我湊近了一看,嘿,你猜咋回事!
“有一個人正偷偷摸摸地蹲在祖墳前面,我當(dāng)時一下子就怒了,還以為是外面那幫窮鬼跑來偷吃我家祖宗的貢品呢。”
“正當(dāng)我要掄起拳頭,要教訓(xùn)他時,那人突然回頭朝我看來!
龐大同的聲音變得顫顫巍巍,驚恐萬分:
“那人吶,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頭上,眼眶深陷,眼珠要凸出來,就像……就像是干尸一樣!”
聽聞此話,我深吸了一口氣,與柳智面面相覷。
“當(dāng)下給我嚇得啊~馬不停蹄地往家趕,跑了一段路,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幾個人影正對著咱家墳頭跳舞呢!”
墳頭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