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的......”
路澤這次反應(yīng)比剛才快了,第一時間回應(yīng)了對方。
她叫奶糖,今天主題日的首席陪玩,很漂亮,嗯,就是這樣。
即便先前奶糖和林啟的對話讓他有些不適,但也僅此而已了,路澤依舊對她沒有任何抵抗力。
在這個距離,路澤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才是那罐可樂最大的受害者,純白色洋裙的胸襟以及裙擺上都灑上了大面積的可樂汁液,可謂是狼藉到了極點,相比之下,自己只是腿上和鞋子上稍微濺了一點,回頭扔洗衣機里一攪就干凈了。
白裙子的話,應(yīng)該沒那么好洗,并且...這種裙子應(yīng)該價格不菲來著。
“我?guī)湍悴敛涟。”奶糖從包包里找到了濕巾,第一時間就要給路澤擦拭。
“我沒事,你先處理一下自己的...”
“非常抱歉,我會幫你擦干凈的!蹦烫呛孟裢耆珱]有聽到路澤的話。
“我自己來!”奶糖把手伸到自己腿上以后,路澤再也遭不住了,非常大聲地提醒道。
這一聲喝叫終于是讓奶糖動作停了下來,可她看起來還是有些呆滯,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路澤那紅得發(fā)燙的臉。
“對不起!庇质且宦暫喍痰牡狼,她輕輕把濕巾遞到了路澤手里。
她怎么了?
臉紅之余路澤感覺到奶糖的狀態(tài)不太對,無論是先前在跳舞機上跳舞,還是在前臺和林啟交流,她身上都有一種非常純粹的自信,那種閃閃發(fā)光的自信讓自己自慚形穢,難以靠近。
可此刻那種自信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寞甚至是頹然。
發(fā)生了什么能讓一個人短時間有這么大的轉(zhuǎn)變?路澤想不太出來緣由,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這個狀態(tài)的她更易于接近,也更有交流的空間。
“你先處理一下你自己身上的,可樂吧!甭窛砂l(fā)現(xiàn)奶糖手里拿著另一張濕巾,正等著遞給他。
“我沒事,你先擦。”
路澤見拗不過她,只能先接過那張濕巾,迅速擦干身上的可樂印跡:“我弄好了。”
可奶糖還是沒有動手整理自己衣服上的污漬,而是再次對著路澤鞠了一躬:
“真的真的特別不好意思,是我跑太急了,給伱帶來了困擾!”
被這樣反復(fù)道歉,路澤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沒事,真..真沒事,也怪我沒太注意...”
“還請老板不要投訴我——”奶糖還是不肯抬頭。
投訴?
路澤覺得這有點太夸張了,但看著奶糖此刻的行為,他又多想了一層,然后試探性地問道:
“被投訴后后果很嚴(yán)重?”
奶糖抬起頭,抿緊嘴唇,最后還是重重點了下頭,眼睛里說不出的惶恐。
“可是你是首席吧,首席不是應(yīng)該......”
“我今天什么業(yè)績也沒有...首席,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怎么會呢,你明明舞跳得那么好,怎么會沒有業(yè)績呢?”
路澤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已經(jīng)激動起來了,在他的理解里,像奶糖這個顏值水平的女孩是不應(yīng)該在這里混得如此凄慘的,承認(rèn)她的處境艱難就好像在否認(rèn)自己的審美認(rèn)知一般。
可奶糖只是雙手攥住兩側(cè)的裙擺,低頭默然,用無聲的言語訴說著自己當(dāng)前的處境。
路澤也發(fā)現(xiàn)好像沒有其他人關(guān)注到這邊的狀況,先前她也說自己沒有排單,可她不是還認(rèn)識什么管理層江哥嗎?嘶,也不一定,那個七七也認(rèn)識江哥,現(xiàn)在不也在看大門...
短短十多秒,路澤的大腦進(jìn)行了大量的思考論證,最后也只能得出一個非常抽象的結(jié)論:這個AU酒店的水太深了,任何陪玩在這里都不是那么好混的。
“所以...可以不要投訴我嗎?”奶糖再一次重復(fù)了自己的訴求。
“不會的不會的!”路澤這才回過神,給了她最明確的答復(fù)。
奶糖的肩膀終于是松弛了下來,對著路澤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謝謝!
“你快擦擦可樂吧,這裙子...很難洗的吧?”
可奶糖卻是先看向地上的那一攤可樂漬,路澤見狀趕緊插嘴:“叫保潔收拾一下就行了!
奶糖搖了搖頭:“保潔很忙的。”說完她朝著雜物間的方向走去。
路澤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如果現(xiàn)在走了可能就再也沒有和奶糖搭話的機會了。
奶糖帶著濕漉漉的拖把回到餐廳,發(fā)現(xiàn)路澤還站在原地,稍微愣了一下立馬回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賠你的可樂了,我現(xiàn)在就去幫你刷一瓶新的!
行為被誤解路澤瞪大了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奶糖再一次固執(zhí)地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打開冰柜把一瓶未開封的可樂遞到了路澤手上,然后一路小跑到收銀處結(jié)賬,回來后發(fā)現(xiàn)路澤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勉強起來:
“老板,你還有什么吩咐嗎...?”
“我...”路澤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他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給奶糖帶來一些困擾了。
“你先拖地吧...”路澤匆匆地把那罐可樂放在桌上,然后拿著房卡去收銀臺結(jié)賬,途中他感覺到奶糖那疑惑的目光緊隨著自己的步伐。
路澤在手機上點開美團(tuán)上AU酒店的界面,在里面翻找著一些項目和評論,終于,他下定了決心。
結(jié)完賬回到原位,奶糖已經(jīng)將地上那片污漬打掃干凈,正拿著拖把在原地等待著,看上去還有些局促不安。
見路澤回來她主動開口:“老板,你找我還有事嗎...?”
“我...”路澤深吸一口氣。
“嗯...?”
“我想點你的陪玩單!”路澤終于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咚——”這是拖把把手和地面相碰發(fā)出的響聲。
奶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路澤,然后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脖頸:“我嗎...?”
“但是只能點一個小時,因為...我明天要,早起,所以今天要早點睡,還有,那個,我得單獨支付這個單子的價格,不能刷卡里的錢,你覺得可以嗎...?”
雖然覺得只點一個小時有點丟人,也說不定幫不上太多忙,但這真的已經(jīng)是路澤目前能夠負(fù)擔(dān)的極限了,他甚至都不敢看奶糖的眼睛,生怕她瞧不起這一個小時的廉價單。
“當(dāng)然...可以,謝謝你老板...”奶糖的聲音聽起來都帶著幾分顫抖了,似乎這個單子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路澤心里一熱,如釋重負(fù)。
總算是幫到她了...
“老板你可以等我一會會嗎,我想去換一件衣服。
“當(dāng)然可以!你慢慢換,不急!
“謝謝老板,老板你真好...”
“還是別叫我老板了,有點不習(xí)慣!
“那等我回來,你想要我叫什么都行!”
......
餐廳的拐角處,奶糖沖著路澤招了最后一次手,收起了臉上那帶著感動性質(zhì)的笑容,撩了撩略帶幾分凌亂的頭發(fā),走入一片陰影處。
“呵,也不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