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載清自然是不滿地想要反駁,可眼睛卻瞟見了一個黑衣人正舉著刀朝著她的幼子冼恭寧劈去,頓時嚇得七魄飛了四魄:“恭寧!快躲開!”
隨母親前來參宴的冼恭寧也不傻,不用他母親提醒,他就拼了命地往別處跑去。
可大部分人往往在最慌張的時候最容易出錯,冼恭寧剛走了幾步,就被石子絆倒在地。
完了。
被絆倒的那一刻,冼恭寧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是突然想到還沒有讓心儀已久的禹女君看到他的細腰。
他閉上了眼,原以為會摔在地上,背部也會刺入冰冷的刀鋒,卻沒想到他落入到了一個清爽干凈的懷抱里。
逃過一劫的冼恭寧呆呆睜眼,卻瞧見自己的心上人竟在此刻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
她一手攬過了他餓了許久才瘦出來的細腰,一手用長劍抵住了黑衣人劈開的刀。
即便是這樣危急的關(guān)頭,冼恭寧看見她的唇角仍向上翹起:“走路可要當(dāng)心!
刀劍碰撞處迸出火星,還沒等冼恭寧看清,禹喬已經(jīng)使用了巧勁,將那人逼退,又把冼恭寧推回到了人群中,繼續(xù)持劍追殺。
冼盈川也被剛才那驚險一幕嚇到,也顧不上什么女男之別,把還在發(fā)愣的冼盈川拉回到了安全地帶。
“剛才嚇?biāo)牢伊恕!辟ìF(xiàn)在想想都覺得后怕,推了把依舊不動的冼恭寧,“你也是,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見冼恭寧還未有反應(yīng),冼盈川還以為他是被剛才的情形嚇到了,心想男子的確膽小了些,正想柔聲寬慰幾句,就聽見冼恭寧以一種狂熱中帶著點夢幻的音調(diào)堅定說道:“我要嫁給禹女君!”
冼盈川一臉無語:“你好不容易脫困,第一句話說的竟然是這個?”
冼恭寧胸膛起起伏伏:“啊,禹女君的手是如此有力,禹女君的懷抱是如此溫暖,禹女君的武藝是如此高強……她碰了我!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攬過了我的腰!”
“我一個未出閣的男子在眾人面前與禹女君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為了維護家族未婚男子的聲譽,我只能嫁給禹女君了!”
冼盈川:……
好樣的,邪氣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他的身體。
宴席上像冼恭寧這般的男子不在少數(shù)。
現(xiàn)在局面得到控制,這些男子都眼冒星光看著大放異彩的禹喬。
先前禹喬名聲差的時候,他們就頗為欣賞禹喬。
眼下禹喬拔劍與逆賊搏斗,更是讓他們紅著臉加劇了那份欣賞。
有那么多御林軍在,武嫖就算在戰(zhàn)場上再有能耐,都還是抵擋不住,直接被擒。
武嫖暗暗心驚,卻仍然沒有就此放棄。
幸好她多留了個心眼,昨晚專門找了獨子交代一二只要武勝汝在她故意打斗推延時間之時,跑到了后花園的假山里,打開了地道的門,她的另一隊私兵及燕國派來的支援就能從地道鉆出來支援她。
還沒等她暢享,武嫖往左一瞟,就瞟見了眼眶泛紅的武勝汝正抓住那柄鑰匙慢慢從人群中走出。
看到這一幕,武嫖要被這個蠢貨氣笑:“我不是讓你去打開門了嗎?”
要接受自己母親從心目中無所不能的戰(zhàn)神變成一個謀反者,對武勝汝來說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等他消化完后,場中的混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
武勝汝看向四周。
無論哪處都有人守著,他清楚他想要逃出去很難了。
“母親,”他被武嫖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捧著那枚鑰匙,跪倒在了武嫖面前,“你已經(jīng)敗了。這枚鑰匙根本不能逆轉(zhuǎn)這一切。”
“沒錯,”接話的是武圻,她從高臺上一步一步地緩緩下來,站在了武嫖面前,“姨母,你恐怕有所不知吧,燕國探子已經(jīng)被我們策反,你的地道也早被我們發(fā)現(xiàn)。就算堂弟跑去打開了暗道的門,迎接他的也只會是我方無眼的刀劍!
武圻斜睨著武勝汝,淡笑:“堂弟,你的選擇救了你一條命!
武勝汝只覺得背后發(fā)涼,出了一身冷汗。
武勝汝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猜不出來的,他想到了先前禹喬在他面前的各種試探,想到了自己歡歡喜喜遞給禹喬的地圖。
他心中百感交集,看向了不遠處正在擦拭劍的禹喬,顫著聲問道:“所以,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獲得情報,而不是因為喜歡我?”
武嫖要被她的好大兒氣炸了。
都這關(guān)頭了,他居然還在糾結(jié)禹喬愛不愛他。
男人家的,果然成不了事。
她破口大罵:“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
禹喬也聽到了武勝汝的問話,把劍放下。
方才的打斗讓她的發(fā)型散亂下來,她隨手扯了個帶子將頭發(fā)草草扎起。鮮血澆在了那張白玉臉上,倒像是抓破了她的美人面。
“是!彼芴谷坏鼗卮,“二十多年前,成王與燕國密謀,害死了那么多無辜將士,又迫害衛(wèi)嬌將軍被燕國俘虜,將叛國之罪全甩在衛(wèi)嬌將軍身上。武勝汝,你不是說你很喜歡現(xiàn)在的坤元嗎?那你覺得我該不該這么做?”
武勝汝垂下了頭。
過了很久,禹喬才聽見了他的嗚咽聲。
“母親不該叛國。”
或許是欺騙少男感情后的心虛吧,禹喬正想著好歹把武勝汝的命留下。
她蹲在武勝汝旁邊,低聲問他:“昨天生的西瓜多少斤?”
“是柚子!蔽鋭偃昱Σ蛔屟蹨I從眼眶里流出,拼命用袖口擦拭眼角,“四斤重呢!
禹喬低聲對他道:“男子嫁出去了,就是外人。母族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與他無關(guān)。你已經(jīng)和我成了事,明白了嗎?”
武勝汝悟出了她這話的意思,努力憋著眼淚,點了點頭。
武嫖在旁邊也聽到了些許字眼,才清楚禹喬會保武勝汝后,她還是松了口氣。
“謀反之事,都是我一人的過錯。”武嫖雖被迫跪倒在地,但脊背依舊挺得很直,“勝汝又蠢又狂,又早早與旁人私定終身,失了清白,不再是我武家人,對陛下毫無威脅,還請陛下留他一條賤命!
“賜給旁人做小侍獻魅也好,留給衛(wèi)嬌之子做小廝贖罪也罷!彼曇魳O冷,“反正蠢成這樣了,也活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