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樺如遭雷劈。
他對于香料還算了解,嗅覺也算敏感。
衣服要熏什么香,居室要點什么香,香囊要配什么料,這些細節(jié)問題他都會替禹喬一一考慮,且還會依據(jù)節(jié)氣變化而更換,發(fā)誓要讓妻主生活得更舒坦些。
但如今在妻主衣服上嗅到這種香氣,卻十分陌生。
崔樺安慰自己,妻主今日去了文心閣文會,說不定這香不小心是沾上了其他女君身上的。
可是,這種過于甜膩的香氣,只有深閣公子才會用的上。
崔樺咬了咬下唇,卻又想起了有不少深閣郎會專門在文會開個隔間,專門看有沒有什么優(yōu)秀女子值得托付終身。
難不成還真有別的深閣郎看中了他的妻主?
畢竟他的妻主是那么偉岸瀟灑。
崔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連禹喬帶回來的這只貓,他也是越看越可疑。
文心閣的考題?
文心閣怎么可能會抓只貓來做考題?
就算文心閣用貓做了考題,為什么會把這只貓給妻主呢?
而且,妻主還一直在摸著貓。
會不會那只貓是別的公子送的?
……
崔樺只覺得心里一片冰涼。
他當然不會怪他的妻主,妻主既然與他許下了“一生一世三個人”的諾言,就不會輕易去沾染其他男子。
定是有外面的小精怪在故意勾搭他的妻主!
崔樺一時間如臨大敵。
外面這群小精怪為了勾引女人是不擇手段的。
他家妻主從鄉(xiāng)下來的,人又單純老實,哪見過這么多花招?
崔樺一想到后面會有一大批年輕男子入府,禹喬后面又被別的男子籠絡了去,獨留他一人守著空房,臉色一片煞白。
禹喬見崔樺拿著她的外衫發(fā)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還以為他這是身體不舒服,很有好妻主風范地表達了對崔樺的關心。
按照以往,崔樺都會放下外衫,巴巴地黏了過來,替禹喬端茶倒水,小意溫柔?涩F(xiàn)在,崔樺卻像是受了驚一般,面如白紙。
“莫不是病?要不要去請府醫(yī)來瞧瞧。你先回房休息吧,”見他如此,禹喬也沒有多去為難這位乖巧的夫郎,“我今晚就睡在書房,有孟冬在旁伺候就行!
她以為這樣可以讓這位夫郎安心休養(yǎng),卻不知道她這話反而讓崔樺的心如墜冰窟。
完蛋了,妻主居然不想與他接觸了。
莫不是開始對他產(chǎn)生乏味了,已經(jīng)偏向外面那些妖魅賤貨男了?
謝過禹喬后,崔樺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他一回來就趴在軟榻之上,越想越難怪,越想越后悔,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可卻又擔心他的哭聲會吵到妻主,強迫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音來。
是他太過貪心了。
天天纏著妻主,總想著讓妻主的眼里只看見他,現(xiàn)在好了,早早地就讓妻主對他沒有了新鮮感。
對妻主而言,他就像一盤隨處可見的老糕點,已經(jīng)不好吃了。
崔樺只覺得自己像是生吞了四五個刀片,這些冰冷且又銳利的刀片刮得他五臟六腑,痛不欲生。
盼妹也在旁干著急。
他不明白為什么女君一回來,公子不高興也就罷了,反而傷心成這個樣子了?
“公子,”盼妹一臉擔憂,吞吞吐吐道,“是不是女君對你說了什么過分的話?聽聞此次文會,女君的作品未進入前十……”
“那是他們沒眼光!”剛剛還埋頭苦哭的人忽然抬起了頭,滿眼憤恨,“妻主才華橫溢,才高八斗,寫出的文賦內(nèi)容深刻,深不可測,是這一群老東西沒有那個眼光欣賞。就欺負妻主年輕,模樣又好看,產(chǎn)生了偏見。區(qū)區(qū)文會魁首而已,咱們妻主也在乎它!”
盼妹驚呆了:“公子……所以,你這是在傷心什么?”
崔樺又轉(zhuǎn)憤恨為哀愁:“我怨我太過癡纏妻主,怨我未學好男德。哪家夫郎會跟我一樣這么自私,只顧著讓自己快樂?現(xiàn)在好了,我終于遭到了貪心的反噬,妻主對我已經(jīng)沒有新鮮感了。盼妹,你知道嗎?我居然在妻主的外衫上嗅到了別人身上的熏香!
盼妹也開始抓耳撓腮:“這……女君看著也不像是會去沾花惹草的女人,肯定是有不要臉的賤男在暗中勾引女君。”
崔樺唉聲嘆氣:“這是妻主第一次外出參加這種活動,就惹來了旁人的覬覦。可妻主是要干大事的,她怎么可能會一直待在府中不出去呢?今后該怎么辦?”
盼妹一個未婚男子,哪里懂得已婚男子心中的焦苦?
他也想不出法子來,只能坐在一旁跟著嘆氣。
崔樺默默流了三刻鐘的淚后,又堅強地爬起,蒙著面去了小廚房,交代了一下妻主的晚飯該如何安排。
做好了一切后,他又在崔植的屋子前停住了步伐。
“公子,不走嗎?”盼妹深知這兩兄弟之間的矛盾,也不明白崔樺此舉何意。
自從隨著崔樺一同嫁給禹喬后,獨守空房的崔植除了伺候禹喬外,基本上都不出房間,還把門窗緊閉,一副低調(diào)得不能再低調(diào)的模樣,全然沒有當初名冠京城的傲氣。
崔樺雙手緊握成拳,牙齒已經(jīng)將下唇咬出了血:“盼妹,我已經(jīng)想到留住妻主的辦法了!
盼妹見他依舊站在崔植房間門口,漸漸猜出了崔樺的想法,大驚失色:“公子,你莫不是想把大公子,哦不,植小侍推給女君?公子,你舍得嗎?”
盼妹是真沒有想到,當初公子與大公子為了與禹女君的婚事鬧得這么難看,要不是都嫁給了同一人,恐怕老死都不相往來。
公子也是日日霸占著禹女君,更是加劇了這種矛盾。
可現(xiàn)在公子居然想把大公子推給女君了?
怎么不考慮一下他。
盼妹撇了撇嘴。
“舍得?我當然是舍不得的。”崔樺如啞巴吃黃連,心里有苦也說不清楚,“但為了留住妻主,我只能這么做。”
雖然討厭與他相爭的崔植,但崔樺卻不得不承認崔植的容貌和儀態(tài)的確是京中人人稱贊的,遠甚于他。
妻主或許會滿意崔植的吧。
已經(jīng)有了崔植的話,她在面對外邊誘惑時也會念著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