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不曾想她只是側過了一邊的臉來。
為了使得母親相邀這個話題更有真實性,崔樺來的時候還囑咐盼妹在亭中放置了熱茶。
只見亭中那著青衣的女子側著臉,朝著在二樓樓閣的他舉起了茶杯。
她沒有看崔樺,但崔樺卻可以看見她輕勾起的唇角。
她的側臉映著熹微的天光與細細的雨絲,耳旁被風輕吻,碎發(fā)被輕輕吹起,美得如夢似幻,像是一個一碰即碎而又遙不可及的夢。
僅僅只是一個側臉,卻足以讓世人顛倒。
崔樺看呆了。
他感覺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離他而去。
他是虛假的,樓閣亭臺也是虛假的,天地萬物也都是虛假的,只有她是真實存在的。
不然,為什么這位禹女君的容貌會與常人相差得這么遠?
她雖然看著不符合坤元王朝對女子的審美,但很神奇的是沒有一個人敢說比她好看。
好像天地間存在的所有規(guī)則都會為她而改變。
這真的不是天上的神女主動下到凡塵來嗎?
崔樺也不知道自己在樓臺上站了多久。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一直盯著亭臺下。
整個大腦里所存在的繁雜心思仿佛都被清空。
他仿佛是神女洗滌靈魂的信徒,貪戀著神女身上的光,一直不肯離去。
亭中人離開,他的視線也始終追隨著她,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發(fā)著呆。
直到被前來尋他的盼妹喚回了魂,他臉上依舊流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神情,靈識被抽空了一半。
盼妹也不知道這位三公子是這么一回事。
叫他他不應,推他他也不理。
像是被什么邪祟攝取了魂魄,就知道待在柱子后面傻笑。
盼妹也真覺得奇了怪了。
他也是跟著這位三公子一起長大的,從來還沒有見他這副模樣。
三公子向來最在容貌上花心思了,天天一大早起來就在臉上涂抹,還畫得一手的好眉,致力于讓自己的五官看著更像大人。
又喜歡干凈,又喜歡穿新衣。
高門公子都這樣,恨不得身上各處都精致無比。
這還是他第一次瞧見三公子這般狼狽。
同時,盼妹驚恐地發(fā)現一個問題。
向來男儀滿分的三公子居然還脖子前傾了!
太恐怖了!
明明三公子之前沒這個毛病來著的。
難道是這禹女君長得過于驚世駭俗、慘不忍睹?
竟把他家三公子嚇成了癡兒!
盼妹心急如焚。
主子沒嫁個好妻主,他也會活得辛苦些。
但主子是個癡兒,他會活得更辛苦。
“三公子,”心里焦急的盼妹試圖把三公子的魂喚醒,“三公子啊,你是真不能待在這里!薄
三公子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再不回去準會被人發(fā)現異樣,公子們身軀柔軟,受罰的也只會是皮糙肉厚的他。
見三公子還不理會,反而笑得更癡了,盼妹都快急哭了。
老天奶。
別真的瘋了。
他盼妹真擔不起這個罪。
盼妹欲哭無淚,說了聲“得罪”后,開始瘋狂搖晃崔樺的身體:“三公子啊,您清醒一點。您可別給盼妹我開玩笑了,這個玩笑我真開不起啊!
盼妹還很有心機地提及了丞相大人:“公子啊,崔瑛崔大人就要回來了。大人瞧見你這樣,準會生氣的。”
但崔樺卻還是毫無反應。
盼妹的臉都要被嚇白了。
完蛋了,這下是真完蛋了。
他可是連大人的名諱都報出來了。
公子那么渴望得到崔大人的憐愛,居然連這個都沒有用么。
看來公子是真傻了。
盼妹現在無比悔恨,自己怎么就答應了三公子這個命令呢?
要是他當時隨便糊弄一下,或者說不去做這件事,是不是三公子就不會這樣了?
“公子啊,我可憐的公子!”盼妹悲戚戚地嚎道,“都怨那個討厭的禹女君。平時你也沒少瞧人啊,怎么一見了她就被被嚇傻了呢?”
盼妹越說越覺得心酸,剛想又嚎一嗓子,卻沒成想得到了崔樺劈頭蓋臉的訓斥。
“你怎么可以這樣詆毀禹女君?”崔樺是真的惱了,甚至還動腳踢了盼妹,“那樣天神般的人物,你怎能如此詆毀她?”
崔樺一想到盼妹昨晚在他耳旁說的各種挑撥之言,更是要氣炸了。
他忽然十分慶幸。
慶幸母親昨晚未歸家,慶幸自己沒有完全相信盼妹的話,慶幸自己突然生出了想要偷偷窺看禹女君的心思。
要是母親真的斷了這份上天賜給他崔樺的好姻緣,他真的會硬生生地吐血而亡的。
禹女君分明就是他夢想中的完美妻主!
好好的一段姻緣,差點被盼妹這個目光短淺的賊人給破壞了。
盼妹完全傻眼了。
他還不明白自家公子怎么突然之間對禹女君的態(tài)度來了個徹底的大反轉,呆愣愣地說道:“可是,公子您不是說你不要嫁給比自己還矮的妻主嗎?”
崔樺瞪了他一眼:“什么矮!那分明是官身!一看著就是要做大官的女子。她看人說話都是仰著頭的,一點也不卑微,一點也不低聲下四。別人跟她說話都還得低著頭說呢,這不是官身,還能是什么?”
“可是……”盼妹震驚得啞口無言。
“可是什么啊?”崔樺斜睨了他一眼,朝著樓下走去,“不是說母親要回來了嗎?還不快趕緊走,在這里背著人說什么壞話啊。盼妹,你很閑嗎?”
盼妹連忙跟上。
三公子這態(tài)度很不對勁啊。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崔樺的臉色,開口道:“那這份親事……”
崔樺別扭地輕哼道:“母親之命,做兒子的哪能不聽呢?再說了,母親可是一國之相。她做出的決定肯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她想讓我嫁給禹女君,肯定都是為了我好。她說嫁,那我就嫁了吧!
盼妹:“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
崔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快速飛過一道可疑的紅霞:“你干嘛呢,怎么突然這么說?一輩子,嘿嘿,當然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啊。她可是我未來妻主,我可是她正夫!她不跟我一輩子,還能跟誰一輩子呢?”
盼妹:……
盼妹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他家公子怎么突然變得跟那些嫁過人的男子一樣羞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