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倫多山在下雨,雨水困住了山中的所有生靈。
沒有蟲鳴,沒有鳥啼。
山林的一切聲音被雨水全部吞噬。
整個世界都變得潮濕。
情欲也是潮濕的。
幾次下來,大汗淋漓,卻又酣暢淋漓。
于是,尤安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她。
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應(yīng)該也不愿意出去讓雨水淋濕她的身軀。
半山腰離山頂也算近吧。
他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癢,臉上也落了些斜飄進來的雨絲。
“雨水是熱的!庇劝彩掌鹆藭,指尖落在了干燥的臉上。
他還在想著等雨結(jié)束就去山頂看看落日,卻在心思繁雜間忽然聽見了幾聲驢叫。
驢叫打斷了尤安纏綿美好的雅思。
尤安皺眉,心里也有些疑惑。
下雨的山里,怎么還有人在放驢?
傻子吧,他淡淡地想著。
結(jié)實的木屋不僅可以替他遮風(fēng)擋雨,還可以幫他隔絕社交。
草屋根本防不住那些前來重金求藥的村民,但木屋可以。
就算被那個放驢的發(fā)現(xiàn)了小屋,就算他想進來避雨,他也是進不來。
就在尤安對自己建造木屋好感度達到最高時,只聽一道高空下墜聲,沒有一點點反駁的前精靈王就和他那同樣毫無防備的小木屋一起摔倒在地。
有重物把他剛建好的木屋壓塌了。
被壓在好幾個木頭下的尤安快要被氣瘋了。
他的房子!
他剛剛才搭建好的房子!
雨水逮著了機會,將沒有木屋庇護的尤安完全澆濕。
他從坍塌的木屋下好不容易爬出來,看見壓倒房子的罪魁禍?zhǔn)缀蟾侵苯颖粴庑Α?br>又是那個魔鬼!
吹跑了他的草屋房頂就算了,現(xiàn)在居然還故意壓垮了他的木屋。
只是尤安還沒有開口懟過去,從高空突然墜下的阿撒茲勒卻又快速起身離開。
尤安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注意到這只魔鬼居然化出了原型,像是渾身上下被黑血洗過了一番。
這是去危險的地方替那只龍找來了寶物?
真會獻媚。
他在心里做了評價。
也因為阿撒茲勒的離開,尤安找不到發(fā)泄的對象,只能強忍著怒氣,去找了棵葉片寬大、枝葉茂密的樹避雨。
還沒等他將身上的衣物弄干,尤安先聽見了快速逼近的腳步聲和幾聲驢叫。
他眉心折痕更深了,一抬頭果真看見了一個年輕男人拽著一頭驢也躲在了樹下。
與狼狽的尤安不同,年輕男子似乎很得動物的喜愛,讓四只鷹展開了翅膀,為他擋去了風(fēng)雨。
不是說精靈是最得自然寵愛的物種嗎?
尤安輕瞥了眼這一人一驢,不動聲色地遠離了些。
那年輕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尤安,他只是有些失落地攬著驢,呆呆地坐在樹下。
居然有只前來避雨的鹿愿意成為他的坐具。
尤安臉上冷淡之色更重了些。
只是,他總覺得這年輕男人攬著的驢看著很是眼熟。
巴倫多山基本上沒有人居住。
尤安用余光還看見了這個年輕男人的手背被雨打濕后露出了幾片透明的魚鱗。
尤安很快就聯(lián)想到了第一次與禹喬見面的事情。
他記得,禹喬是在問鮫人的發(fā)情期。
這個年輕男人的身份一下子就明了了。
原來,這就是那個死纏爛打的鮫人。
真粗鄙。
高傲的精靈撫平了身上衣服的折痕,這樣想著。
這只龍真是厲害,收羅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物種。
草屋沒了,木屋沒了。
尤安在雨聲中思考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或許,他可以在山頂蓋一個磚房。
尤安抬起頭。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挨擠在一起的葉片。
樹葉為他遮雨,卻也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看不到樹葉外的山頂,也看不到灰撲陰沉的天,只能聽見雨水跌落的聲音在漸漸減輕。
“起霧了!庇劝猜犚娔莻鮫人擔(dān)憂地說道。
能不起霧嗎?
山林接受了雨水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后,也是要松喘一口氣的。
一呼一吸間,霧氣就涌了上來。
近處的枝葉已經(jīng)半浸潤在霧氣的邊緣,遠處的山頂卻完全被乳白色的霧占據(jù)。
禹喬從龍洞里出來,就被風(fēng)溫柔地推進了霧的懷抱。
之前洞內(nèi)的情愛之事在早已停止。
奎蘭看著正正經(jīng)經(jīng),但一旦撕開了人類用禮儀做出的偽裝,他骨血里的瘋狂因子就開始活躍了起來。
為了一時的快樂,禹喬痛失干凈的金幣堆。
滿足后的她立馬翻臉不認人,開始黑著臉斥責(zé)奎蘭是多么得不懂事。
奎蘭很無奈:“喬,這是你自己的要求。”
“我不管!睈糊堊類鄣倪是她的寶藏,“你必須把全部金幣都給我洗干凈。”
“好。”奎蘭愿意聽她的話。
剛剛干完了體力活的他又要開始做事了。
奎蘭在禹喬的指揮下,把好幾堆的金幣都搬進了另一個水池進行清洗。
“還要把它們擦干哦!庇韱套诹税⑷銎澙罩傲粝碌你y椅上,叮囑著奎蘭。
“沒問題。”奎蘭也應(yīng)了下來。
進入了賢者模式的龍把椅子搬到了暗洞門口。
她欣賞著下雨時的巴倫多山:“我就說下雨了吧,你還不信!
奎蘭知道禹喬當(dāng)時聽見的“雨聲”其實是金幣碰撞的聲響。
雨的確是下了的,但是卻是在這之后。
重新穿上人類服裝的奎蘭也重新將瘋狂陰暗裝在了衣服口袋里。
不讓它出來,但把手伸進口袋就能感受到它。
“你說得對,”奎蘭溫和一笑,也不想去糾正些什么,讓這只龍不高興,“真是只善于發(fā)現(xiàn)的龍!
禹喬得意地甩出了自己的龍尾。
奎蘭夸得好,她也高高興興地用龍尾幫他搬運了幾次金幣,算是為他減輕了負擔(dān)。
坐了一會兒,禹喬就感覺到了口干。
剛經(jīng)歷過那事,口干舌燥倒也正常。
她喝膩了甜滋滋的葡萄酒。
缺水的龍想要去找水喝。
奎蘭想到了自己之前搬進廚房的那幾桶水。
“我之前在這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股山泉,特意用木桶裝了些,背回來!彼鹕砭拖腚x開,“我去替你拿!
“算了,”人形態(tài)的禹喬收回了龍尾,“你專心洗金幣就是了,我自己去拿吧!
她就這樣一腳踏入了白霧里。
白霧模糊了方向,禹喬依照記憶和感覺,摸進了旁邊的廚房小洞里。
廚房洞穴淺,被白霧侵占,灰蒙蒙的一片,再加上天色漸暗,根本不好看清分辨。
她以為她摸到了水,俯下身去摸才發(fā)現(xiàn)是裝水的器具是給驢用的木槽。
禹喬在這里摸索著,卻感覺到有人也摸上了她的背。
觸感冰涼的手指沾著水,從頸椎順著下摸到了腰。
他動作輕柔,搞得禹喬背后發(fā)癢的。
“奎蘭,”禹喬撇了撇嘴,“別搞小動作來干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