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學院遭遇不公,但職場上的不公更多了。
但說來也奇怪,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孩是很難輕松爬上去的。
陳蕎已經做好了隨時背鍋和白干的準備,可就像是有人在暗暗相助。她的成果沒有被奪走,沒有干過的事也蓋不上她的頭。
她的路走得還算順心。
很多人在得知了陳蕎畢業(yè)于羅塞尼爾學院后,都會提到禹喬,又都會用惋惜的口吻說上一句“可惜了”。
陳蕎不知道他們在可惜什么。
他們好像都在替她惋惜,惋惜她錯過了一條通往成功的捷徑,又拿報道中光鮮亮麗的禹喬與她做比對。
她和禹喬好像成為一個對照組。
這些議論,陳蕎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埋頭做著自己的事。
她不停地參與考試,不停地鍛煉能力,不停地發(fā)表著各項研究成果。
在此期間,陳蕎也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禹喬的消息。
王儲時鐸雖然幸運地蘇醒,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他的身體虧損太大了。
所有人都默認了禹喬會成為年輕寡婦的事情,因此有不少人都對這位漂亮的王妃抱有其他的心思,圍繞禹喬身邊的桃色緋聞消息還不少。
但誰也沒有想到,王儲時鐸還真就熬過了二十六歲。
他沒有如專家所預料那般死在二十六歲,而是挽著禹喬的手成功繼位,成為了國王。
那位私生活泛濫的前國王被打發(fā)到了其他地方,他寵愛有加的私生子也被媒體突然爆出不與他存在血緣關系。
禹喬在成為王后之后,一直在為慈善事業(yè)奔走。
雖然她的彩發(fā)與私服風格張揚,但沒有人能否認她的行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禹喬和時鐸可以相伴到老時,這位命運多舛的國王在與禹喬前往災區(qū)慰問時,病情復發(fā),最終死在了前往醫(yī)院的車內。
他的死亡太過突然。
陳蕎看到消息的時候,很是擔心。
時鐸的確是皇室里的一股清流,與情婦眾多的歷屆國王相比,他的私生活干干凈凈,沒有人會懷疑他對禹喬的愛。
曾有好事者故意截取了他與禹喬一起參與公開活動的照片,發(fā)現他每一次看向禹喬的眼神都格外溫柔。
和大學同寢室的何皎皎偶爾聊天時,她也可以從何皎皎口中探知到一些瑣事,比如時鐸的那抹彩發(fā)真的是禹喬染的,比如時鐸還學會了怎么給禹喬染發(fā)。
何皎皎與她不同。
何皎皎愛錢,卻在畢業(yè)后代替了禹喬,成為rainbow的主要管理者,同禹喬一起為反暴力事宜奔走。
那些彩虹家族的人都找到了美好的未來,那些被暴力傷害的傷痕好像都已經愈合。
他們都成為了不會消散的彩虹,并也給他人搭建了一座座跨越困境的彩虹橋。
陳蕎從何皎皎那拿到了禹喬的私人號碼。
她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撥打了這個號碼。
陳蕎本以為禹喬早就把她忘了,可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剛說了一句話,禹喬就認出來了她。
“我知道你,你是陳蕎。”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疲憊的溫和,“我看到了公告,恭喜你通過了遴選考試!
陳蕎沒想到禹喬居然會關注她,還知道她在前不久通過了遴選。
“我知道你們打電話過來是因為什么!彪娫捔硪活^的人繼續(xù)說道,“不必為我過多擔憂,我現在很平靜。放心吧,他早就做好了隨時會離開準備,我也一樣!
這通電話到此結束。
第二天后,禹喬依舊在屏幕里耀眼奪目,陳蕎依舊在屏幕外做著各種繁瑣的工作。
時鐸的確做好了準備。
關于他死后要處理的事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被譽為政壇新星的聞長澤突然被爆出負面新聞,其父也被指控貪污。當年在學院里口碑極佳的學生會會長現在成為了政治犯。
依照繼承法,時鐸的堂妹成為了帝國的新任女王,而這位新女王與禹喬的關系很好。
禹喬保留著公爵夫人的頭銜,享受著王后待遇,重新接過了rainbow組織的部分工作。
死亡的陰雨只是暫時的,而陰雨過后就是彩虹。
陳蕎再一次與禹喬相見,卻是在幾十年后的頒獎典禮上了。
她們都是“帝國之星”勛章獲得者。
那么多年過去了,陳蕎面容衰老,白發(fā)蒼蒼,禹喬卻還是美得超脫,微微一笑就讓覺得此刻春暖花開:“恭喜你了,大法官!
她們站在同一個臺上,接受著同一片掌聲。
頒獎詞念到了陳蕎,陳蕎站在禹喬身旁還有些恍然。
這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實,但手中的獎杯卻是沉甸甸的。
當年那個被奪去機會后悶聲不吭的女孩真的成為了最高法院的第三位女性法官,真的在教育公平、性別平等等方面發(fā)聲。
“新的《反教育壟斷法》要出爐了!标愂w想起了多年前禹喬跟她說過的話。
當初那個不敢給出篤定答案的人在多年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能,我能改變。”
禹喬一愣,笑瞇瞇地說了句“好”。
陳蕎站在燈光下想,所有人都錯了。
她和禹喬從來都不是對照組,她們是擁有同一個目標的并行線,在不同的領域做著不同的事,影響著不同的人。
“陳蕎,”頒獎典禮后,禹喬主動擁抱了陳蕎,她在慎重地道別,“再見了。”
陳蕎從她的道別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情緒。
她看著禹喬在席源和徐明庭的保護下從沸騰的人群中離開。
在時鐸逝世之后,是他們兩個代替了時鐸一直陪伴在禹喬左右。
他們三人的關系,已經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了。
沒有人會去對禹喬指手畫腳。
她是帝國本世界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人,所有民眾對她出奇地寬容。
陳蕎并沒有太糾結那點不安的情緒,但卻在十日后看到了禹喬逝世的消息。
報道禹喬逝世的新聞下正是新《教育法》頒布的通知。
人們在回憶她過往之時,難免會提及她在羅塞尼爾學院的經歷。
禹喬用自己的死為新出的教育法做了一次免費推廣,而她也要繼續(xù)與不公抗爭。
比起被迫接受的捷徑,她還是更喜歡這條泥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