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早早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把沈星遙的手從她肩膀上挪下來。
“你很恨媽媽是不是?不過你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是我做錯了,我……”話說到這里沈星遙沒有接著往下說下去,或許是自己也察覺到接下來這番話說下去也毫無意義,這種關(guān)頭陸早早應(yīng)該也沒興趣聽。
于是就這么硬生生地給止住了。
這個問題陸早早已經(jīng)從沈星遙嘴巴里面聽見過無數(shù)次,沒記錯的話她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回答了無數(shù)次,現(xiàn)在陸早早定定地直視著沈星遙那張臉,決心再次回答一遍。
“我不恨你,我只是不想再看見你的臉,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标懺缭缭僖淮魏吧蛐沁b,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媽媽——”
這么輕的聲音,這么具有連接意義的特殊稱呼,但是聽起來卻如此沉重。
她不想要再繼續(xù)在這里跟沈星遙談?wù)撨@種對她毫無用處的事情了,“你出去吧,我要起身穿衣了!
“你手受傷了,暫時就不要做這些事情了,我?guī)湍!?br>
“不用!标懺缭鐢蒯斀罔F地拒絕,“我自己可以,實在不放心的話,就把外面那位阿姨叫進(jìn)來吧!
陸早早穿好衣服走出去,晚上的時候她也只照例喝下去一點點粥。雖然不多,但一切都是好轉(zhuǎn)的跡象。陸早早每天還要掛水,她手背上那些針孔遺留下來的斑駁淤青基本就沒有褪下去過。
謝洄年仍舊提心吊膽,他懸著的心始終沒有放下來,已經(jīng)長了一次經(jīng)驗教訓(xùn),他無法相信陸早早求生的意志。陸早早是如此堅決執(zhí)拗的人,內(nèi)心決定好了要去做什么,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無法使她輕易動搖。
更何況是死。
陸早早又坐在桌子前擺弄拼圖,謝洄年在旁邊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謝洄年突然說,“高考成績出來了,你考得很好,想上什么大學(xué)應(yīng)該都沒問題,你需要看看么?還是你想要出國?那現(xiàn)在可能就要開始準(zhǔn)備!
陸早早打斷謝洄年絮絮叨叨的說話,語氣無波無瀾地說,“隨便吧。”
一聽就對這件事情非常不上心,謝洄年覺得自己的預(yù)感沒有錯,這么想著的時候,陸早早卻很突然地把頭抬起來看著他,“那你呢,有想好要報考什么地方的學(xué)校,什么專業(yè)嗎?”
謝洄年還沒有開口說話,陸早早又緊接著說,“不要考慮我,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耽誤你自己,你就去你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好了,或者就跟之前一樣,有了經(jīng)驗,你肯定會做的比之前還要好,還要完美!
謝洄年是無論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謝洄年,這一點陸早早永遠(yuǎn)不會有所懷疑。
“你覺得我之前做得很好嗎?”謝洄年嘴角抿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微笑著注視著陸早早。
“嗯,很好的!
“我卻覺得很一般呢,我其實有時候還會偷懶把事情丟給賀風(fēng)去做呢!敝x洄年語氣很溫柔,“其實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這個人自私、偏執(zhí)、獨斷,有時候還頗有些狹隘,總是自以為是,所以有些事情總是處理得不算太好!
“最最最不好的就是……”
謝洄年把陸早早殘缺的那塊拼圖幫她拼好,因此停頓了一秒鐘才說,“沒能留你在我身邊!
“……”
陸早早就不說話了,很多時候面對謝洄年突如其來的話語她都不知道要說些什么為好,因此只好保持沉默。
謝洄年也沒想要讓陸早早回應(yīng)自己什么,陸早早的沉默在他的預(yù)料當(dāng)中,他幫陸早早把剩余的拼圖給拼完,一副完整的、沒有絲毫殘缺的圖畫就出現(xiàn)在兩個人的面前。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想要干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陸早早把頭抬起來,跟謝洄年四目相對,謝洄年溫和平靜地看著她,眼神像流水一樣包容,陸早早不想聽見這種話,她很認(rèn)真很嚴(yán)肅地說,“謝洄年,不要抱著這種想法,你的前途一片光明,至于我……我跟你不一樣!
“你可能不清楚我的想法,我……”
謝洄年仍舊定定地看著陸早早的臉,眼睛一動不動,流露出一種堅決的偏執(zhí),然后打斷了陸早早說話。
“我知道,無論是哪里我都跟你一起。”謝洄年加重聲音再次重申了一遍,“無論……是哪里!
上窮碧落下黃泉,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謝洄年執(zhí)意要做陸早早的影子——
永遠(yuǎn)、永遠(yuǎn)形影不離地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