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失眠厭食的癥狀很明顯,但她不是身體出了毛病,只是總之惴惴不安地?fù)?dān)心著陸早早,神經(jīng)太過緊繃了,有時候夜里夢還會做噩夢,夢里面全是血,從陸早早身邊里面流出來的血。
鋪天蓋地的,從地板上、墻壁中、一切縫隙當(dāng)中流出來,最后涌向陸清婉,粘膩的鮮血快要把陸清婉給吞沒了。
陸清婉從這種血腥可怖的夢境當(dāng)中醒過來,然后發(fā)現(xiàn)其實夢境的一部分都是真的,是她這輩子都難以面對的一個事實——陸早早真的鮮血淋漓,鮮血四溢,眼下還住在醫(yī)院當(dāng)中亟待醒來。
陸清婉幾乎所有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面,偶爾會推開窗戶看著那棵巍峨高大的藍(lán)花楹樹,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陸家的別墅實在是太大了,雖然有很多傭人,但大部分時間仍舊顯得空空蕩蕩的,像是一個鬼屋。
因為不常出房間門,飯菜幾乎都是被阿姨送上來,她和陸傲天沈星遙也只是在家里面偶然碰了一次面,陸清婉現(xiàn)在看任何人都心煩,她想要告知這兩個人不要再去醫(yī)院里面看陸早早了,清醒之后的陸早早絕對不會想要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臉。
不過這種話陸清婉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這種事情她再清楚不過,沈星遙和陸傲天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何必需要她來說,說出口也毫無意義。
更何況,陸清婉實在沒什么力氣也沒心情跟他們說話,眼下她只想保持緘默。
陸傲天提醒她照顧身體,畢竟陸清婉的臉色看上去確實很差,陸清婉沒理,她什么事情都沒辦法理會了。全身心都完全記掛在醫(yī)院里面的陸早早身上。
所以再聽到陸早早再次自殺的消息的時候,陸清婉又來了,不過她沒有進病房,陸早早現(xiàn)在大概率不想看見任何人,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她,陸清婉很清楚,所以只是蹲守在病房門外。
她這小半個月里面也消瘦下去很多,穿著一套黑色衣服坐在角落里面,確實很像是黑漆漆的影子。
謝洄年仍舊站在窗前吹風(fēng),他下意識摸口袋想要掏出煙盒抽煙,但是想起來之前答應(yīng)過陸早早會戒煙,又把手縮回去了,搭在窗沿邊,雨絲飄落到他的小臂和手背上,冰涼涼的。
陸清婉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站起身,像個陰惻惻的幽魂一樣站到了他的旁邊,語氣也像是鬼,幽幽的。
“我姐姐怎么樣了?”
謝洄年沒有回答,陸清婉的耳朵當(dāng)中只能聽得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幾分鐘之后陸清婉明確知道自己得不到謝洄年的回答了,但有時候沉默也算是一種確切的答案。
她已經(jīng)知道陸早早的情況不算太好了。
一個能多次自殺,毫無求生欲望的人身體情況和精神情況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陸清婉也沉默下來了。
雨聲瀟瀟,兩個人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站著,直到腿上的酸麻感傳來,謝洄年才轉(zhuǎn)過身,朝著病房走回去,陸清婉跟在他身后,站定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又止住了,直到那扇門合上。
陸早早沒有醒過來,或者已經(jīng)睡醒了只是懶得睜開眼,總之謝洄年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仍舊蜷縮著身體裹在被子里面,時間臨近上午十點的時候她才睜開眼睛,漫無目的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之后才從床上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