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比起這種假仁假義的良心上的折磨,你還是更想能夠衣食無憂、像個天之驕子那樣受人喜歡地活著吧,就算給你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你也還是會這么干,因為你怕死啊!
“相比較這種折磨和譴責(zé),你還是最怕死了不是嗎?”
沈懷瑾像是要為沈熹言辯駁幾句,然而陸清婉卻沒有給他這種機會,確切一點來說,陸清婉沒給任何人機會,她字字句句都說得非常用力沉穩(wěn),片刻不歇地說下去。
“你也沒必要想著反駁我,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陸清婉那雙清冷透亮的眸子淡淡地巡視一圈,“大哥、二哥你們?yōu)槭裁茨菢映聊卣驹谠,因為你們也不知道?yīng)該說什么了對不對,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也只有沉默,聽起來多荒唐可笑啊!
“還有我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是最最最可笑的,明明記得所有的事情,卻還總是跌入一次又一次的循環(huán)往復(fù)當(dāng)中,所有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義,我們是你們兩個拿來測試命運的工具么?”
“媽媽,早就說了你跟大哥年復(fù)一年那么虔誠地?zé)惆莘、磕頭跪拜究竟有什么用處,滿天神佛那么正義、那么慈愛,為你們顯靈過一次沒有?不還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徒勞無功地搞到今天這種地步!
“好了!夠了!
陸傲天的聲音變得無比疲倦,試圖阻止陸清婉,盡管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對陸清婉而言完全不重要。
不過陸清婉的話也很快就被打斷了,不對,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她并沒有被人打斷,只是陸早早從她身后走出,地面上的影子被拖拽得很長,顯得既沉重又寂寥。
非常簡單的一個動作,陸清婉要說的話就下意識地自動斷在口舌當(dāng)中,陸早早知道陸清婉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了她,是在為了她打抱不平。
其實陸清婉把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毫無掩藏地在陸早早面前暴露出她性格當(dāng)中相當(dāng)頑劣急躁甚至有些冷血的一面,但是陸早早對此似乎一丁點都不驚訝。
當(dāng)初陸清婉在食堂的時候親自用刀叉捅進那個男孩的掌心的時候陸早早也不驚訝,對于陸清婉總是竭力想要隱瞞起來的這部分性格她早就知道。
陸清婉活了兩輩子,作為陸家最小的女兒,作為陸早早唯一的妹妹,陸早早把她當(dāng)成脆弱的花朵、青嫩的草莖、輕盈的蝴蝶一樣來愛著,小心翼翼、倍加呵護地關(guān)照著她,總是關(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些性格她早就知道。
陸早早在陸清婉身上投入最多、最大的感情和愛,她在某種意義上是很了解陸清婉的,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卻又對陸清婉一無所獲,她不明白對方的親近和疏遠(yuǎn),靠近和謊言,但是現(xiàn)在探討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陸早早只是這樣從陸清婉身后走出,她削瘦的肩膀像是一堵非常隱秘的高墻,把自己的心緒和真實想法徹底和這里所有人隔絕開來,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窺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