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懂得謝洄年為什么要問出這種問題,明明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問過一次了,那時候自己給出了跟林昭和李簡安兩個人解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回答。
謝洄年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陸早早的指尖,然后像是非常不理解般地問,“尖銳的玻璃碎片不小心劃到的,怎么會造成這樣多程度不一、深深淺淺的傷口呢?”
面對質問,陸早早并沒有慌神錯愕,仍舊顯得很平靜,“當時收拾的時候沒注意被刮到了,后來跪在地上尋找其他的小碎片的時候也看得不是太清晰,不小心戳進皮肉之中了,所以才會這樣的。”
“是嗎?”
“是的!
“好的!被蛟S算是一個信得過的理由,但是謝洄年知道這是陸早早的謊言。
不過他并沒有去拆穿,也沒有再說其他多余的話,只是仍舊看著陸早早,而后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地碰了碰陸早早的脖頸,因為被掐得太過用力,脖子上那圈淡淡的紅痕仍舊沒有消散。
被謝洄年這么輕輕一碰,陸早早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也很及時地把自己的左手從謝洄年的手心之中撤出來。
謝洄年的指尖太冰涼了,不知道是因為車里面空調溫度太低的原因,還是因為謝洄年自身的身體原因,一觸碰到陸早早的脖頸,她就感覺像是挨到了一塊濕潤的冰。
謝洄年的手仍舊停留在半空之中,沒有收回來,然后指著她脖頸上的傷痕說:“記得及時擦藥。”
“嗯,我知道!毕肓讼,陸早早還是朝著謝洄年解釋,“你的手太冰了,我才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謝洄年一下子就抓住陸早早話語里面的邏輯漏洞,似笑非笑地輕哼了一聲,問,“如果我的手是溫暖的,就不會這么飛快地躲開了嗎?會有想要再次靠近的想法嗎?”
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謝洄年假借這番話,真正想要問出來的卻是別的問題,陸早早唇角翕動,像是呼出幾口淤積在胸腔里面的微小氣流,正準備開口說話的瞬間,謝洄年卻很及時地把她打斷了。
他已經(jīng)很明確地知道陸早早的答案了,所以就不必再聽到親自從陸早早嘴巴里面吐露出來的話語了。
那對他而言未免也太過殘忍。
“剛剛那番話是我開玩笑的,隨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仔細思考之后再想著回答我!敝x洄年說完之后,又開始解釋,“我的手心在冒冷汗,所以才會有些冰涼!
“你發(fā)燒了嗎?還是感冒了?”
“都沒有!敝x洄年搖了搖頭,一動不動地盯著陸早早的眼睛,“我只是太緊張?zhí)珦牧耍液芘履愠鍪,很怕你受傷。?br>
“……”
面對謝洄年如此直白的袒露,陸早早沉默了一會兒,而后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來。
“不用緊張擔心,我不害怕受傷!彼f,“這些傷痛對我而言不算什么,真的,我已經(jīng)習以為常!
謝洄年上下吞咽了好幾下喉結,伸手輕輕地扶住了陸早早的胳膊,眼睛很認真、很嚴肅、很潮濕地說,“不要習以為!梢詥?”
陸早早的笑容泛得更深了,在這種苦難里面陸早早總是會露出一種溫柔到讓人恍惚的笑容來,然后她倔強地、固執(zhí)地、堅決地搖了搖頭,說——
“不可以!
只有習以為常,只有對一切對傷痛和漠然都習以為常,學著平靜地忍耐,才不會讓她總是顯得那么可憐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