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想好起來!”大顆大顆眼淚從綠卿眼中滑落,“府醫(yī)說你這是心病,你到底怎么了?我能幫到你什么?”
陳清姿無奈笑笑,抹掉綠卿的淚水,調侃她:“對著我哭干什么?女人的眼淚珍貴著呢,你該對著殿下哭!
綠卿不理會她:“我要是早點知道你成了這副模樣,就算你不讓我進邀月院的門,我也要早點闖進來。”
什么事會讓一個人忽然間喪失生機,渾身上下縈繞著死氣沉沉的氛圍呢?
陳清姿毫無預兆地掉下兩顆碩大的淚珠,誰能想到,到頭來關心她、在意她的人,竟然會是綠卿。
她猝不及防地抱住綠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兒哭。從一開始壓抑的哭聲,到后來漸漸放開,綠卿沒有半點不耐煩,全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哭到雙眼紅腫沒了力氣,綠卿喂她喝水:“有沒有好一點?”
“嗯!标惽遄塑涇浌怨缘,綠卿讓她喝水就喝水,眼神一直放在綠卿身上,一點都不舍得移開。
綠卿給她撩開頰邊的亂發(fā),語氣十分溫柔:“遇到什么事,就算不想給別人說,自己也要找合適的方式發(fā)泄,憋久了會出事的!
陳清姿望著綠卿的眼睛點頭:“我知道了!
她不主動說明原因,綠卿尊重她的意愿,不刻意多問,尋著最近發(fā)生的幾件事跟她說話,盡量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讓她一直想著令自己傷心的事。
“今年干旱嚴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下雨,聽說過兩天皇上要祭祀求雨……”
陳清姿聽得心不在焉,她握住綠卿的雙手,眼淚又一次掉下來:“干旱嚴重的話,府里各項用度就該減少,否則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大事,你別給太子妃任何欺負你的機會……”
“后院肯定有的是不懂事的人,你只管懲治,不必給她們好臉……”
她細細叮囑著,生怕沒盡到提醒的責任。
綠卿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人,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又是何苦?
她一一把陳清姿說的話記下,趁機磨磨蹭蹭在邀月院待了好久。
直到陳清姿看起來很累了,綠卿才止住話,扶她去床上躺下:“行了,今天就到這里,我記性不好,明兒或許就忘了,到時候再來麻煩姐姐。”
陳清姿笑了笑,她知道,她說的這些綠卿不會想不到,更別說會忘記。
綠卿單純想幫她好起來——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陳清姿忽然覺得她并沒有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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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獨守空房的燕扶光望著晚歸的綠卿,滿心幽怨。
“我聽說,你去邀月院了?說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綠卿可不能告訴他,這是陳清姿的隱私。
“妾有些事不懂,去請教陳姐姐!
燕扶光直覺不是這個理由,眉頭不自覺皺起:“她不是病著嗎?”
病了還請教什么?里邊肯定有貓膩!
綠卿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去:“是的,所以妾順便去看看她。”
燕扶光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太爽快的神情。
綠卿看見了,她握住茶杯,先一步占據道德制高點:“陳姐姐病了那么久,沒人關懷,妾看不過去!
燕扶光一噎,還想拿她晚歸說事。
不料綠卿好像預知了他的想法,“殿下覺得妾做得對不對?”
“……對!
他今天特意從皇宮趕回來,居然現在才見到綠卿,也是沒什么話好說了。
不過,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真犯得上和陳清姿一個女人吃醋?
“下人備了水,去沐浴歇下吧,時辰不早了!
綠卿輕快地應了一聲,走之前還笑盈盈對燕扶光說:“妾就知道,殿下您是世上肚量最大的男人,也是最有責任心的男人!”
愉悅飛上眉梢,燕扶光捏住被角,把丫鬟鋪好的床弄亂,自己重新整理一遍,然后靠在床邊等綠卿回來。
天熱,兩人隔著點距離,有幾天沒見了,綠卿打起精神和他說話。
“這幾天好悶熱,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呀?”
“或許吧,再干下去,只會引發(fā)更多動亂!
欽天監(jiān)觀察過,熙和帝也準備這兩天祭祀,或許大雨真的快來了。
老天有靈,在無數百姓的期待下,五天后終于下了一場大雨。
急促響亮的雨聲涌起,從天而降的雨珠落在屋頂,順著瓦片屋檐劃下,一串串墜落在地。
大家臉上都是喜意,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饒有興致地觀賞這場遲來已久的大雨。
熱氣被驅散,空中浮出塵土的味道,瀾哥兒站在游廊下,伸出手去接雨水。
他高興地捧了雨水到綠卿面前:“娘親!終于下雨了!父王和皇爺爺不用擔心了,莊稼也能喝飽水繼續(xù)長了!”
綠卿欣慰他能想到這些,把他摟到身前:“是啊,終于下雨了,你父王他們這段時間肯定操心壞了。”
瀾哥兒使勁點了點他的腦袋,繼而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眼睛。
綠卿等他悄悄嘀咕完之后才問:“瀾哥兒在做什么呢?”
“感謝老天爺!睘懜鐑嚎囍粡埿∧樖终J真,眼底充滿敬畏。
綠卿覺得他這樣子很可愛,摸摸他的腦袋夸道:“乖孩子,老天爺肯定會聽到你的感激。”
瀾哥兒不大好意思地笑笑,繼續(xù)伸手去接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