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么一等,沒等來他們的平安電話,卻等到了推車上滿身是血早已昏迷的陸嶼。
程逸舟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心頭的慌亂立刻達到了巔峰。
在這一路上,蘇宛辭早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面前的陸嶼,蘇宛辭頭也沒抬,對程逸舟道:
“子彈傷在胸口,位置特殊,程醫(yī)生,立刻安排手術!
紀棠和徐瑾屹,還有季修延幾個,也都跟在后面。
程逸舟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來不及問怎么回事。
他立刻轉身去消毒,另外安排人將陸嶼推進了急救室。
在進去之前,他轉身看向蘇宛辭。
似乎猶豫了半秒,對她說:
“蘇醫(yī)生能不能一起來,我們兩個一塊救治?”
陸嶼的傷位置太特殊,程逸舟自身清楚,他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手術能成功。
蘇宛辭看向程逸舟,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但眼中的情緒,彼此都懂。
沒有時間考慮和猶豫,蘇宛辭做好消毒,快速進了急救室。
可當脫去陸嶼的上衣,手術臺上,看著心臟處那個血肉模糊的槍傷,再有陸嶼越發(fā)慘白的臉色。
耳邊儀器‘滴滴’的聲音催命般響起。
蘇宛辭握著手術刀,卻在貼上陸嶼胸口皮肉的那一刻,指尖控制不住地輕顫。
她沒有多遲疑,確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做不了這個手術之后,果斷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出去,程逸舟頓時愣了。
“蘇醫(yī)生!”
他追出去。
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
蘇宛辭摘下口罩出來,“抱歉,我做不了這個手術,換人!
徐瑾屹正準備帶紀棠去處理脖子上的傷口。
聽到聲音,兩人停下。
“可我自己也不行……”程逸舟愁道。
正因為清楚他自己做不了這個手術,他剛才才喊著蘇宛辭一塊。
這個時候,倒不是醫(yī)術高不高超的問題。
而是里面生死未卜躺著的那個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這種情況,就像是在給至親的人親手動手術。
過往的感情和心頭間揮之不去的慌亂,都會成為影響手術心態(tài)的致命因素。
這種私人情緒,會嚴重增大手術風險的概率。
所以程逸舟才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蘇宛辭身上。
可沒想到,蘇宛辭竟然會拒絕。
程逸舟并不知道,蘇宛辭心里的慌亂比他要多得多。
她雖然有足夠的理論知識和過往的實際經(jīng)驗,但此刻心亂如麻和砰砰砰亂跳的心跳讓她不敢去冒險。
不敢去拿陸嶼的命來冒險。
從南郊回來的時候,徐瑾屹就給陸氏打去了電話。
走廊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陸父陸母焦急的趕過來。
蘇宛辭快速想著解決對策。
腦海中篩選著能夠完成取彈手術的人選。
就在沒有頭緒的時候,在右邊長廊盡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老師,是不是往這邊走?您往哪兒去?那邊不是,我剛看了……”
謝硯銘的聲音,此刻對于蘇宛辭來說,無異于絕處逢生的救星。
她轉身,在旁邊徐瑾屹和陸父陸母不解的目光中,快步往右邊跑去。
“師兄!”
這一聲‘師兄’,讓謝硯銘驟然回頭。
他快速跑過來,嘴里說著:
“小師妹?這么晚了,你還真在這里?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我和老師兩個想著來碰碰運氣……”
話還沒說完,蘇宛辭就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眼底是謝硯銘從未見過的無助。
“師兄……你幫我去救一個人好不好?”
謝硯銘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手術制服。
“別急。”他往手術室的方向看了眼。
反握住蘇宛辭的手,像是以往很多次那樣,默默安慰著她。
“別怕,小師妹,交給師兄,師兄向你保證,一定沒有問題!
這個時候,曾弘也走了過來。
二話沒說,抓著謝硯銘就去做消毒準備。
“救人要緊,待會再敘舊!
臨進手術室之前,曾弘轉頭對旁邊的蘇宛辭說了句:
“別怕,宛宛,老師一定幫你把人救回來。”
手術門關上。
手術燈接著亮起。
門外長椅上。
陸父陸母和紀棠幾個坐在椅子上。
蘇宛辭和徐瑾屹還有程逸舟貼著墻看著手術室的方向。
緩了緩神,陸母起身,來到蘇宛辭身邊,心疼的拉過她死死攥起的手指。
陸母怕她傷了自己,輕柔的將她攥緊的指節(jié)一根根掰開。
“晚晚,別怕,陸嶼那小子皮糙肉厚,沒事的,別怕!
“媽,對不起……”她嗓音顫抖。
陸母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這種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再者,晚晚跟她說對不起,
誰又跟她的晚晚說對不起呢?
今天如果不是陸嶼,生死未卜的,就變成了晚晚。
甚至情況還有可能會更糟。
陸嶼對晚晚的感情,陸母身為母親,她看的一清二楚。
晚晚是陸嶼的命,陸母早就知道。
所以這件事,怪不了晚晚。
陸母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雖然她心里也悶疼的快喘不上來氣。
但她是長輩,在孩子面前,不能露出絕望的表情。
她先撐住,孩子才能撐住。
陸母抱住蘇宛辭,輕輕拍著她后背。
“晚晚,你相信媽,肯定會沒事的!
“那小子天天念叨著要把你栓在身邊一輩子,天天嘮叨一分鐘都不舍得和你分開,現(xiàn)在你們結婚還沒半年,婚禮還沒來得及辦,他怎么會舍得離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