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仙兒正要進殿,四兒卻忽的跪在了地上。
四兒乃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連貴妃都不敢得罪他,今日卻跪在她的面前,赤仙兒也是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半步。
“公公這是做什么?”
“昭儀娘娘沒了,您是知道了吧!”四兒聲音里帶著幾分的哀求,“陛下傷心的跟什么似的,連我見了都想落淚,您就當幫幫我,這會子皇上舊疾犯了,您就好生的陪著他!
赤仙兒忽的明白了什么,看向偏殿的方向,“陛下今日并未召見我家小主,全是你的主意!
“是!”四兒承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我將身家性命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了!
赤仙兒看著他,覺得可悲又可憐,但此時想要離開已經(jīng)是不能夠的了,旋即轉(zhuǎn)身進了殿中。
就在她轉(zhuǎn)身關門的時候,遙遙的看見忘昔正站在遠處的欄桿旁,遙遙的看著她。
她還是將殿門給關上了,這才慢慢的往內(nèi)殿走,轉(zhuǎn)過了屏風,穿過了紗幔,卻忽的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那人并未睡,但似乎十分的痛苦。
卻見他滿頭的汗珠,雙目猩紅,雙手死死的抓住被子,好似正在被擱置在砧板上,拿著刀子在割肉,疼的肝膽都碎裂了一般。
聽到了動靜,謝江歧看向了她,只聽殿中那只金絲雀啾啾聲,良久,他才忽的慢慢的道:“你是帶著朕離開的嗎?”
“奴婢是來見您的,都是四兒公公吩咐的!背嘞蓛赫驹诩嗎M,“若是陛下不喜,奴婢這就離開!
這聲奴婢,將謝江歧給拉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他的臉剎那間血色褪盡,良久才沙啞道:“過來,走進了!
赤仙兒屏住呼吸,一步步的走上前去,才越過最后一層紗帳,忽的他猛地一扯自己的袖子,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跌進了床榻之上,而她的頭正好撞到他的胸口處,旋即傳來一聲悶哼。
她的鼻息間全是那龍涎香的氣息,如巨網(wǎng)一樣將她死死的纏住。
赤仙兒剛要掙扎著站起身來,卻被一他死死的摟在了懷中。
“朕后悔了,朕知道錯了,若是從來一次,朕絕不會讓你死的!彼穆曇衾锍錆M了痛苦和懊悔。
赤仙兒以為他錯將自己當成那位邢昭儀了,心中雖不屑,但還是輕聲的道:“陛下節(jié)哀,她見陛下如此的傷心,便是泉下有知,定然也是心中歡喜的,早就原諒您了。”
“真的嗎?你別騙朕!”他將她抱的那樣的緊,說話時噴出來的熱氣在她的耳根處滿眼開來,“你真的不怨朕負了你嗎?”
赤仙兒不知該怎么答,卻忽的看見他的手背上,一道血紅的痕跡在不斷的游走,所過之處,皆化為他身上的顫抖。
“這是什么?”赤仙兒忽的變了臉色。
謝江歧雙目赤紅,直勾勾的看著她,“這是你給我種下的情蠱,你難道忘了嗎?赤仙兒!
這個名字一出,她只覺自己的心口沉悶的厲害,好似回想起什么,卻被什么東西給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漸漸的,夜更深了,殿內(nèi)那啾啾叫的金絲雀也安靜了下來。
殿內(nèi)那幾盞火燭因為無人管,很快就搖搖晃晃的,那火苗堙滅在了蠟炬中,殿內(nèi)旋即是一片漆黑,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兩個人,也看不見彼此臉上的表情。
因為赤仙兒在,那蠱蟲慢慢的安分了下來,最后化成一根細線,停在了謝江歧的心口處,再次醒過來,便是一個月后的初四了。
謝江歧也漸漸的恢復了心智,明明知道自己懷中抱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卻還是沒有松開手。
整整一夜,兩個人未發(fā)一言。
直到外面的天有一抹的魚肚白,一抹光照在窗棱上,殿中似乎沒有那樣的黑魆魆的了,謝江歧將將赤仙兒松開。
他的雙臂已經(jīng)麻了,可臉上卻滿是柔和,“回去吧,朕已經(jīng)好了!
赤仙兒看著他的樣子,好似一下子蒼老了不少,慢慢的起身將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卻還是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奴婢聽過這情蠱,用情越深越疼,您只要忘記那個女人就是了,以后便不會再受折磨了!
“哪里有那樣的容易!敝x江歧已經(jīng)起身了,臉上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朕也未曾想到,竟情深至此!
赤仙兒行了禮之后便出了殿,才推開殿門,卻見一個人影正站在欄桿處,一抹晨光正照在他身上,好似鑲嵌上一層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