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長廊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幾個零零散散的人隨意的跪了一跪。
何嬤嬤笑著走了上去,親自扶著她的胳膊下了船,似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公主不知,貴妃之下便是皇妃雖設(shè)四個妃位,但德為首,如今公主的位份可也比不過德妃!”
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的話,可姬寧公主竟然全聽不出來。
一聽樂屏的位置竟然在自己之上,姬寧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那繡袍下的拳頭攥的跟石頭似的。
四兒向來不是個多嘴的人,此時也嘆道:“我也探過皇上的心思,陛下說著樂屏郡主就算留在宮中,頂天給了昭儀的位置,沒想到這《綠腰》竟讓她有了這樣的造化,這歷朝歷代的妃嬪,不知熬油似的熬多少年才能晉升妃位呢!”
姬寧公主的臉已經(jīng)黑的不能看了,卻也只能咬牙切齒的被自己的丫鬟攙扶著離開這里。
此時日頭高升,熱的人一動就滿身的汗,涼亭里的天子與貴妃也已經(jīng)困倦了,連眼前美人的舞也沒有什么心思去看了。
等小舟再次上岸,落選的美人含著淚離開,那四兒有扯著尖細的嗓子道:“纖兒姑娘……”
赤仙兒正在轉(zhuǎn)頭看著遠處的石子小路,等著桑月回來,只聽見這個稱呼,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來,答應的話就在唇邊,卻另一個清脆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去。
“哎……我在這兒呢!”一個紅衣入火的少女飛奔過去,還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笑的天真浪漫,“該我了是嗎?”
四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姑娘,這可是宮中,就算您知道自己不能入選,也不能這樣混!以后見了陛下,可不能再這樣的沒規(guī)矩了!”
少女俏皮的吐著舌頭,也不等丫鬟攙扶,自己反倒是先蹦上小舟了。
赤仙兒的唇角微微的揚起,不知自己丟掉的記憶中,有沒有過如此無拘無束的光陰流年。
遙遙的卻見小舟停在了涼亭處,邢纖兒已經(jīng)上了涼亭,看見皇帝和貴妃,眼中滿是笑容,規(guī)規(guī)矩矩的請安。
四兒拿著她的簽子,笑著道:“陛下,今日邢小姐準備的是筆墨,想著畫一幅畫!”
說著宮女們已經(jīng)鋪上了桌子,上面放著筆墨紙硯,連墨汁都是剛磨出來的。
謝江歧在看向她的時候,目光帶著異樣的溫柔和寵溺,這幾乎是一個帝王不可能在眾人面前表露出來的神色。
晏兮在一旁喝著茶水,暑熱的天氣中,幾只聒噪的蟬聲吵的人頭疼。
邢纖兒咬著狼毫,秀麗的眉擰成麻花,良久才落幾筆,自己反倒還滿臉嫌棄的樣子,最后面紅耳赤的交給了四兒。
四兒一看臉都青了,卻也只得讓兩個宮女拽著兩頭,展現(xiàn)在陛下和貴妃面前。
謝江歧看過去,卻見上面一片奇奇怪怪的東西,不方不圓,上面還似帶著觸角,也不知是個什么東西。
“這是什么?”謝江歧已經(jīng)問了出來。
“這是臣女入宮前吃的螃蟹!”邢纖兒撓了撓頭,然后急的直擺雙手,“其實……其實我以前畫的很好的,是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有些緊張,才發(fā)揮失常的!我以前畫的能讓人認出來的!”
看著少女急的額頭上都是汗珠子,謝江歧忽的笑了,“朕聽你這么一說,反倒覺得有幾分神韻了,是螃蟹!”
邢纖兒癡迷了一般,直勾勾的看著謝江歧,“皇上笑了,您笑了,您笑起來像是天上的月亮!”
四兒被嚇得差點沒跪下,趕緊呵斥道:“在陛下面前亂說什么?”
晏兮依舊滿臉從容大度,渾然不怪罪眼前女子的無理。
謝江歧喉頭微動,記憶中出現(xiàn)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站在荒涼的府邸,皎月如霜,墊著腳尖摸他的臉,“主子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怎么也抓不到!
“無妨!”謝江歧的笑容不減,“宮中昭儀之上的妃嬪每日可選螃蟹吃,朕就封你個昭儀!”
坐在他身邊的晏兮正在喝茶,聽見這話,手指微微一顫,幾滴茶水落在她的手背上。
“陛下,這位份實在是太高了些,邢妹妹年紀還小,規(guī)矩也是學的最差的,這以后還得好生的調(diào)教,等以后她通透了,在給她提拔上來就是了!”
這還是第一次貴妃娘娘在選秀上說話,但依著皇上對貴妃百依百順的性子,也定然會答應的。
眾人只悄悄的看向邢纖兒,卻見這傻姑娘的嘴巴長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眼珠子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戳著自己的心口,“我能留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