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習(xí)習(xí),院子里的芍藥花開的正好,陣陣芳香如殿中。
桑月已經(jīng)梳洗好了,長發(fā)披散在肩膀上,氤氳著些許的水汽,那不施粉黛的臉上更顯得明艷動人,不似中原女子的美,卻自有一股風(fēng)韻。
她看著自己的樣貌,卻是怎么都不滿意,畢竟晏兮和姬寧的容貌像是兩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
“那個女人在哪里?莫不是自己的丫鬟死了,跑到哪里偷偷的哭去了,瞧著她也不曾善待那兩個丫頭!”
云瑪滿臉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姬寧公主的床榻處,繼續(xù)挖苦道:“還不是因為貴妃娘娘打了她的臉,面子丟了,才當(dāng)眾生那么大的氣!
“住嘴!”桑月瞪了她一眼,“別讓人聽見!
云瑪吐了吐舌頭,“怕什么,我瞧著適才那個女人拿著一把金葉子給了自己的丫鬟,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算計著什么,適才還梳妝打扮的,哼!”
赤仙兒在一旁拿著帕子給桑月擦拭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的道:“有些事情瞧見了便悶在心中,別輕易的說出來,宮中容不得多嘴多舌的人。”
云瑪冷笑,“你當(dāng)人人都似你這般跟啞巴似的,豆大的屁話都蹦跶不出來幾個,你的性子這么沉悶,天下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出去,別胡言亂語了!”桑月狠狠的瞪了一把云瑪,“若在不服管教,便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云瑪聽聞這話,果然乖乖的閉上了嘴。
累了一日了,桑月神色也有些倦怠,整日要做的事情比想的還要多,不但要學(xué)琴棋書畫,還要學(xué)習(xí)宮中那繁冗的規(guī)矩,甚至連普普通通的上茶都要學(xué)。
桑月看著赤仙兒將自己還有些濕的長發(fā)用綢緞包好,忽的想起來了什么,笑著道:“若非樂屏姐姐幫忙,我也不知學(xué)成什么樣子,她什么都會,心腸還那樣的好,所有的秀女都喜歡她!
“主子不必與人如此交心,君子之交淡如水,莫要在依靠任何人!”赤仙兒淡淡的開口。
桑月臉色一白,卻還是慢慢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云瑪又插話道:“我看你就是嫉妒咱們主子跟人交好,大家都喜歡樂屏郡主,難道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桑月也沒有斥責(zé)云瑪?shù)臒o理,只是忽的伸手揉搓著自己的臉蛋,“我這臉這么的粗糙,聽聞樂屏姐姐最近一直用宮中御花園里的蒲公英泡熱水洗臉,瞧著粉粉嫩嫩的,倒是很好!
云瑪最會偷懶,撒著嬌央求道:“主子,我都累了一日了,您也知道的,在樓蘭的時候我一直都只做些簡單的事情,從未做過這樣粗活的!
說著又將挑釁的目光看向了赤仙兒。
桑月有些愧疚的看著赤仙兒,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卻見赤仙兒已經(jīng)起身,“奴婢去采摘!
夜晚的皇宮寂寥幽深,偌大的御花園里也清冷孤寂。
赤仙兒并未提著燈籠,只是借著月色去在草地中去找蒲公英,這花園里的花草是暗日子修剪的,這尋常百姓家里的草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沒有生存的余地。
只能存活著未被人發(fā)覺的地方,或是磚縫之中。
赤仙兒正轉(zhuǎn)著,卻忽的見遠處的水亭上站著一個美人,正遙遙的望向遠處,臉上已經(jīng)露出急不可耐的地方。
美人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裙,上面繡著蝴蝶,一舉一動間好似有蝶兒飛出來,那美人生的一雙勾魂的桃花眼,紅唇紅的似火,那樣鵝嬌艷明媚,不是姬寧又是誰。
卻見她似在等著什么人。
赤仙兒并未理會,這一切都沒有她的蒲公英重要。
果然不過片刻的工夫,卻見兩個人影順著石階慢慢的走來。
宮燈搖晃,那人披著一件素白的披風(fēng),卻隱約能見里面明黃的龍袍,那雙淡色的眸子跟雪相比,不知哪個更寒。
見到了來人,姬寧趕緊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然后站在那里,忽的哭了起來。
火光照在美人勝雪的臉頰上,一行淚珠晶瑩剔透,哭起來竟是絕美,天下的男人見了,只怕恨不得將心肝摘下來給她。
她見謝江歧走了過來,哽咽著嗓子行禮,“陛下!
這條路正是去貴妃娘娘寢宮的小路,遙遙的能看見那棲鳳殿明亮的火光。
然而謝江歧就那樣——走了過去!
美人好似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哭了起來,“陛下,您沒瞧見我嗎?”
她這話說的放縱放肆,沒有禮儀規(guī)矩,若是何嬤嬤見了,非得氣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