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來的太過匆忙，不管是林小鹿還是無垢都沒有帶什么錢財，因此當(dāng)日下午，他二人就一直在茶攤打工還債。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林小鹿現(xiàn)在徹底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
直至夜晚時分，兜里沒錢，住不起客棧的倆人終于離開了茶攤。原本他倆準備在城外晃悠一晚，不然遇到宵禁巡邏的官兵解釋不清。可偏偏天公不作美，突下暴雨，沒辦法，倆人只好找了個荒郊野外的山洞，臨時湊合一宿。
“轟隆！”
刺眼的雷霆照亮雨夜，夾雜著淅淅索索的暴雨聲響徹大地。
山洞內(nèi)，林小鹿坐在噼里啪啦燃燒正旺的篝火前，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山洞，和洞外風(fēng)雨交加，濕滑冰冷的雨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兩個世界。
篝火上架著一只滋滋冒油的野雞和一頭獐子，此刻，林小鹿正一邊喝著葫蘆里的烈酒，一邊盯著這兩只野味直咽唾沫。
一旁的無垢則坐在巖石上安安靜靜撥著佛珠，眼眸輕閉，經(jīng)文輕誦。
第一天過去，他們沒有找到小玉兒。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找多久，大部分時間都在給茶攤大爺打工還債。
“無垢，你聞著饞不饞？”
林小鹿見火候差不多了，扯下一只外焦里嫩的野雞腿大快朵頤起來。
無垢則默默搖了搖頭：
“幼時吃齋久了，長大后又不曾用飯食，故身體已對肉味產(chǎn)生排斥，不饞�！�
見無垢這么說，林小鹿也就沒再說啥，獨自一人喝酒吃肉。
他向來是無肉不歡，要不是身體強悍，就他那沒有任何健康可言的飲食習(xí)慣，怕是早就把身體吃壞。
吃著香噴噴的烤雞腿，喝著醇香的烈酒，聽著山洞外鼓點般密集的雨聲，林小鹿感到很舒服。而就在他琢磨著一會兒喝完酒吃完肉，神游域外去罵一罵大眼皮子時，山洞外突然響起了鞋子踩踏雨水的聲音。
“媽了個巴子，這雨說下就下，一下就下的這么大，真特娘的邪門！”
水汽蕩漾，粗魯?shù)男鷩搪曧憦�，幾個身穿蓑衣的彪形大漢跑進了明亮的山洞，剛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了林小鹿和無垢，為首的粗獷壯漢更是直勾勾看向林小鹿手中的肉食和散發(fā)著濃郁酒香的葫蘆。
“我擦了，這居然有個小和尚和小道士�！�
“大哥，這倆人真會享受啊，居然躲在這里喝酒吃肉，真特娘的快活�！�
一行穿戴蓑衣的男子站在山洞口，打量著林小鹿和無垢，眼神中紛紛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林小鹿也好奇瞅了他們幾眼，見他們一共六個人，個個兇神惡煞不說，腰間還斜挎各式兵刃，便知道眼前的這幾個小可愛不是什么好人。
凡間軍隊，鏢局，武林門派里的武者有個特點，那就是大多數(shù)人的兵刃和服裝都是統(tǒng)一的。
而這幾個漢子隱藏在蓑衣下的服飾紛紛雜亂不同，靴子也不一樣，就連攜帶的兵刃都完全不同，便九成九不是上述之流。
再加上這里荒郊野外，人跡罕至，因此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些人是盜匪之流。
難得遇到同行，林小鹿還是挺感興趣的，他抬起頭，看著這群漢子們笑問：
“你們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穿著藏藍色道袍的女孩兒？個頭比我矮一點，相貌跟我也有點像，然后頭發(fā)扎成兩個小丸子，笑起來很甜�！�
自來熟的問題問出，一眾蓑衣漢子中立刻有人樂了起來。
“大哥，這小道士還真友善啊，居然還跟咱們打聽人�！�
“哈哈哈哈，人家是出家人嘛�！�
一名漢子臉上掛著譏諷，笑嘻嘻沖林小鹿拍了拍腰上的三把銀白匕首。
“小牛鼻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漢子說完這話，林小鹿上下瞅了他兩眼，剛要開口，漢子卻被這群人中的首領(lǐng)攔下了。
“這位小道長，小師傅，我們回山頭的路上突逢暴雨，故想借此地躲躲雨，打攪二位了�！�
說完，蓑衣男首領(lǐng)便拉著自己的手下，在靠洞口的位置陸續(xù)坐下，沒有再對林小鹿和無垢出言不遜。
見這伙人如此知趣，林小鹿倒是有些意外，而一直閉目誦經(jīng)的無垢也是微微露出笑容。
真好，不用勸小鹿施主手下留情。
跟小鹿施主在一起久了，自己常常都要勸他手下留情，自己現(xiàn)在都不太好意思勸了。
無垢很擔(dān)心破壞自己和林小鹿的友誼，生怕勸他手下留情久了他會覺得自己煩。
火光照耀的山洞內(nèi)，林小鹿和無垢恢復(fù)如初，繼續(xù)喝酒吃肉，誦經(jīng)念佛。
蓑衣漢子們也開始休息，他們將蓑衣取下，甩掉積水，用火石在靠近山洞口的位置起火，然后從包袱里取了些馕子餅和水開始食用，雙方互不打擾。
……
……
“大哥，我們?yōu)槭裁床蝗屇切〉朗堪�，你看他喝酒吃肉的，咱們在這兒嚼餅子，多難受，而且他和那小和尚的衣服都不是凡品啊。”
一伙人盜匪中，有漢子對著自家首領(lǐng)低聲說著話，眼神直勾勾盯著林小鹿手中的酒肉。其他人也是一眨不眨的看著，狂咽唾沫。
見到自己幾個小弟的德性，面有刀疤，衣服雜亂的首領(lǐng)壯漢沒好氣瞪了他們一眼。
“媽了個巴子，能不能有點出息？咋不饞死你們？”
將一群壯漢罵的低下頭后，刀疤首領(lǐng)才沒好氣的啃著餅子講道：
“這兒雖然離咱們山寨不遠，但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遇到這種道士和尚之流可是要千萬當(dāng)心。
你們記住，以后出去行走江湖，越是在深山老林里面遇到那種看起來比你們?nèi)跣〉娜�，就越要�?dāng)心，尤其是那些孤零零的女人，小孩兒，老人，或者和尚，道士之類。
千萬不要盲目自大，仗著自己有些拳腳功夫就自命不凡。”
說著，刀疤壯漢偷瞄了一眼林小鹿和無垢，低聲對小弟們說道：
“像這小和尚和小道士，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能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本身就很反常，而行走江湖反常往往就代表著危險，許多時候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可都不一定�！�
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聲說出，一眾漢子立刻紛紛點頭，更有人對首領(lǐng)壯漢諂媚拍起了馬屁：
“果然還得是大哥，江湖經(jīng)驗豐富�！�
壯漢聞言嘚瑟的笑了笑，大口咬了口手中干巴巴餅馕。
而正當(dāng)他看著林小鹿手里的酒肉下餅，大口吞咽時，一旁距離他最近的一位小弟突然聲音微顫的開了口：
“大哥，您說的那種一看就很反常的人，是不是……也包括外面這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