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川將小桌子放在床上,聲色嚴(yán)厲地說:“你受了傷,晚上還發(fā)了燒,就只能吃這些。”
嚴(yán)格來說,就只能吃清粥,小菜都不能有。
黎璃看著小桌板上清淡寡味的飯菜撇撇嘴,妥協(xié)。
她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兒,不知道生病的時候要忌口。
她仰頭看江屹川,眼神里帶著幾分有恃無恐,“你喂我。”
這話屬實大膽。
不過她在江屹川拒絕之前,說道:“我受傷了,虛弱得很,沒辦法自己拿筷子。”
這倒是合情合理。
江屹川看了眼黎璃包扎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傷口,到底還是坐在床邊,拿起了托盤上的勺子。
江屹川就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向來都是別人照顧他。
照顧別人,這還是第一次。
偏偏,坐在床上的這個人,還挺作。
“好燙!
“沒味道!
“想吃小菜!
“要喝水!
……
到最后,江屹川冷冷地睇了黎璃一眼,沉著聲音說:“不想吃就別吃了!
黎璃這回沒有說什么救命恩人,說多了人家也覺得煩。
黎璃說:“就是好久沒享受過被人照顧的感覺了。”
這話不假,母親去世之后,黎璃就沒有被好好對待過。
家里的保姆換了一茬,他們都是孟琬的人,對黎璃防備得很,何談?wù)疹櫋?br> 有個生病發(fā)燒的,要么自己挺過來,要么就是自己去醫(yī)院。
雖然有個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但人家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哪能時時刻刻都陪著她?
江屹川面不改色地說:“找個保姆!
“……”黎璃知道江屹川是個話題終結(jié)者,這是又一次地切身體會。
她也就不提那一茬了,問江屹川:“那個保安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黎璃總是要知道,她怎么就挨了這么一下。
江屹川聽到黎璃這樣問,眉頭微微擰了一下,“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干凈才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次謝謝你。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這對黎璃來說,是個可以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先前江屹川雖然在錢上面沒有虧待過她,但除了錢之外,別的是一樣都沒有。
要一個窯廠都能費老大的勁兒。
但黎璃也清楚,開口要了,她誤打誤撞幫了江屹川這次的恩情,也就這樣過去了。
黎璃沉吟片刻,跟江屹川說:“當(dāng)時那個情況,我根本就沒想那么多啊,又不是為了從你這邊得到什么才那么做的。我是出自本能……”
黎璃頓了頓,補完:“誰讓我愛你勝過我自己的生命呢!
這話很虛偽,因為黎璃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愛別人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但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對江屹川有用,男人的表情有明顯的變化。
就在黎璃以為江屹川就吃這一套的時候。
他說:“只有這一次機會。”
“什么都可以嗎?”黎璃問。
“嗯!
“那你別跟黎曼訂婚了,跟我訂吧。”
“不可以。”
拒絕得沒有半點猶豫。
黎璃往床頭一靠,臉上的表情不是那么明媚了,“你剛才說什么都答應(yīng)的!
“這件事不行!
“那沒有了!崩枇灺曊f,“那我就要讓你永遠(yuǎn)欠著我,這輩子都記得我為了你手臂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江屹川起身,聲音淡淡:“隨你!
“?”
江屹川從房間里面出去,沒一會兒,手機就響了起來。
母親打來的。
江屹川接了起來,那頭便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你沒事吧屹川?我讓人安排航班,馬上回南城。”
母親前幾天和朋友去海島度假,大抵是聽聞江屹川昨晚遇襲的事情,所以打來電話確認(rèn)。
“我沒受傷,您繼續(xù)度假,別折騰了。”江屹川說。
他眉頭微微擰著,昨夜的事情他讓邵奕封鎖了,結(jié)果這事兒還是傳到母親耳中。
電話是準(zhǔn)備掛斷的,然而母親在電話那頭說:“你沒事就好,記得好好感謝人家!
江屹川頓了頓,回:“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時候,邵奕也拿著文件過來。
江屹川今天沒去公司,但有些文件必須要他簽名,邵奕便拿了文件過來。
但瞧著老板的表情不是很好,邵奕有些心虛。
江屹川看都沒看文件一眼,聲音冷冷地跟邵奕說:“你別忘了,誰給你發(fā)的工資!
邵奕嚇得腿都軟了,“老板,我……我錯了。但夫人問我,我也不敢不說……”
打工人也很辛苦。
一面是老板,一面是老板的母親。
誰都得罪不起。
邵奕又連忙補充道:“不過我沒跟夫人說,救您的那位是黎璃小姐!
江屹川擰著的眉頭略微舒展,但聲音依舊冷厲:“下不為例!
“我明白!”邵奕松了一口氣,連連應(yīng)下,“今天黎曼小姐去公司找您了,我說您今天很忙沒時間見她,她就又走了。”
黎曼今天早上就給他打了電話,但那會兒黎璃燒得反反復(fù)復(fù),磨人得很。
他就沒接電話也沒回消息。
后來黎璃安靜下來,江屹川又忙著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根本想不到回人家的消息。
江屹川回:“我知道了!
邵奕見老板表情不甚明朗,不清楚他是為黎曼的事情憂愁,還是因為里面那位。
不敢問,不敢打聽。
……
里面這位正在盤算著該怎么從江屹川這邊撈一筆大的。
她可是實實在在地傷了手,她還麻醉過敏,生生地挨下那十多針的。
雖然她看到江屹川的右手虎口還留著兩排清晰可見的牙印。
不知道直接跟江屹川說:你幫我干掉黎氏吧。
他會不會答應(yīng)。
但干掉黎氏不是黎璃的最終目的。
她的最終目的是把不屬于黎文元的、卻被他強行霸占的、以為占為己有的東西拿回來。
當(dāng)然還有黎曼跟孟琬。
毀掉的話,不夠刻骨銘心。
也要讓他們嘗嘗,她和母親經(jīng)歷過的痛苦。
只不過現(xiàn)在她想也做不到,本來就寸步難行的,現(xiàn)在還受了傷。
連洗個澡洗個頭都挺困難的。
她從床上折騰起來的時候,江屹川正好進來。
男人眉頭微微擰著,問她:“你手還想不想要了?”
那聲音,很嚴(yán)厲。
像是在教訓(xùn)不聽話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