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道道號天木,與天元子同輩,但此人卻只授了個洞神箓,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能授箓已經(jīng)算高人了,很多道人連傳度都不曾有,都是些自修瞎悟的野道。
南風有心看那二人的家什行頭,二人雖不十分樂意,卻也只能讓他看,天木子拿了張可分拆的木桌,這是開壇必備的法案,除此之外還有法旗,鈴鐺,磬鑼,小鼓,朱砂,雄黃,白磷,香燭等一干法壇用物。
與天木老道的諸多行頭不同,悟真和尚的行頭較少,有木魚,念珠,缽盂,黃傘等五六件,
在南風看悟真行頭之時,天木老道的眼中多有鄙夷,佛教是外邦教派,進入中土之后借鑒了大量道家科儀器物,這木魚念珠本來都是道士用的。
道士和尚之間的關鍵是很微妙的,道士看不起和尚,和尚也瞧不上道士,但二者的教義都有道德仁義,故此平日里雙方見到,表面上還是很和氣很友善的。
悟真和尚雖然年紀不大,卻很是沉穩(wěn),一路上垂眉閉目,少有言語,便是說話也多是不沾俗氣的高尚言辭。天木老道的話也不多,此人很是明睿也很是尖刻,只要說話,多是針對悟真,十句有九句是拆臺揭丑,搞的悟真好生尷尬。
眼見再說下去二人可能要打起來,南風便不敢再與二人多說了,跑回去騎馬,跟縣尉張忠走在一處。
青槐鄉(xiāng)離縣城有六十多里,為了能早些去到,眾人行的就快,坐車騎馬的還好,只是苦了那十幾個步行的兵卒,下雪路滑不甚好走,還得扛著兵戈長矛。
冬天天黑的早,下雪黑的更早,申時不過天就黑了,好在地上有雪,馬夫勉強可以看見路徑。
一路辛苦,二更時分眾人終于到得青槐鄉(xiāng)。
鄉(xiāng)和鎮(zhèn)是差不多大的,這里也有處鎮(zhèn)子,也有辦公之所,只是沒有縣衙那般大,名為公所。
先前報信之人已經(jīng)先行策馬回返,鄉(xiāng)正等人知道知縣大人要來,一直在公所等候,眾人一到,立刻上前接迎,拜見過后便領著眾人前去吃飯下榻。
吃過飯,安頓下來,天木老道提出要見見那幸存之人,鄉(xiāng)正便派人引著眾人前往那人所在村莊,南風胖子,天木悟真,再加上一個縣尉張忠,兵卒沒有跟過去。
青槐鄉(xiāng)在盂縣西北,事發(fā)的村落又在青槐鄉(xiāng)的西北,三面環(huán)山,是個不折不扣的山村。
眾人來到時已是下半夜,那死里逃生的是個年輕人,由于之前受了驚訝,又染了風寒,此時已經(jīng)病倒,正躺在床上發(fā)著高燒,滿口胡話。
見到這人,南風心中不無愧疚,若不是他發(fā)下尋藥告示誘以重賞,這些村民也不會冒險進山尋找藥草。
悟真伸手摸了摸那年輕人的前額,轉而皺眉后退,“阿彌陀佛,此人之前受過陰氣侵染,那黑石溝當有鬼魅藏匿!
天木歪頭看了悟真一眼,上前號了號脈,又翻了翻年輕人的眼皮,“脈象急亂,眼白昏黃,此人先前曾接觸過劇毒妖物!
悟真擅長捉鬼,卻并不表示他不會捉妖。天木擅長捉妖,卻并不表示他不會捉鬼。二人各執(zhí)一端,辯論不休。
“啥意思,到底是鬼還是妖怪?”胖子疑惑追問。
“鬼魅無疑!蔽蛘婧蜕姓f的很是肯定。
“必是妖怪!碧炷纠系勒f道。
南風抬手示意二人不要爭論,轉而上前檢視那人,他對法術不甚精通,卻也不是一竅不通,檢視過后發(fā)現(xiàn)這幸存的年輕人氣息很弱,脈象也亂,雖然沒被妖鬼附身,卻的確受到過異常氣息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