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朱雀族破天荒地搬到后宮以后,整個后宮,由冷清荒涼變得烏煙瘴氣,由烏煙瘴氣又變得井井有條。
如今,已然和當初的峽谷相仿,幽然寧靜,處處翠竹林立,野花遍地,宛如隔世,每當百里華卿處理完朝政,來到這仙境一般的后宮時,如同身臨夢境,令人心曠神怡。
此時,依照慣例,所有大臣都在繞著明政殿跑步,百里華卿得了閑,準備繼續(xù)回殿睡回籠覺。
不料他來到寢殿以后,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經(jīng)由詢問以后,才知道她一大早就去了冷宮的方向。
冷宮,一直都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作為懲罰,是被人拋棄的存在。
可現(xiàn)在,卻成了一處最有意境的宮殿,桃花盛放,蝴蝶成群,溪水環(huán)繞,僻靜而優(yōu)美。
“神主的丈夫,你是來找神主的吧?”一位身著布衣的老嫗問道。
一路走來,大家都按照韓云綺的身份來稱呼百里華卿,絲毫不會顧忌他的身份,在他們的信仰里,韓云綺就是他們的主,就是他們的神。
百里華卿微微頷首。
老嫗轉(zhuǎn)過身,順手一指,“就在長老屋里,說是天司卜算到了異象,讓神主過去一趟!
“異象?”百里華卿微微挑眉。
老嫗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她便提著籃子離開了。
百里華卿根據(jù)她說的,一路來到了朱雀長老所居住的宅子。
宅院并不是宮闕樓宇,而是普通的木樓,旁邊搭建了一個茅草亭,亭子里,擺著一張?zhí)夷咀溃夷咀郎想S意地擱置了一副茶具。
粗糙的圓凳上,一人身著一襲輕薄的薄紗長裙,一人身著簡單的布衣長袍,二人對立而坐,談笑風生,亭下溪水潺潺,微風徐來,別有一番韻味。
“華卿,你怎么來了?”
注意到花木后的人,韓云綺起身,走出亭子,緩緩來到他身邊。
華卿牽過她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已經(jīng)起身行禮的長老身上,“老者不必客氣,我已經(jīng)說過,在這里我就是云兒的丈夫,沒有別的身份!
長老笑道:“要不是皇上護著我族,如今我族恐怕早已湮滅,這點禮是我應當行的!
華卿和韓云綺一起走入亭中坐下,老者立刻為二人滿上茶水。
“聽說天司來過?”百里華卿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其實內(nèi)心還是很好奇這所謂的異象。
韓云綺指尖微顫。
長老笑而不語。
百里華卿將二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轉(zhuǎn)而看向韓云綺,“可是有什么不好的預言?”
“不......”韓云綺欲言又止,緩緩抬起頭,“是新的神主,即將誕生了!
“新的神主?”百里華卿一怔,還沒有轉(zhuǎn)過彎來,看著她兩頰緋紅,一副小姑娘的模樣,頓時恍然,一把握住她的脈門,大喜,“云兒!你......”
韓云綺一手捂上他的唇,“小聲點,咱們這還是未婚先孕呢!說出去,會讓全天下人笑話的。”
“想不到這么快,看來預先定好的吉時,必須往前挪了。”百里華卿也顧不得有沒有人,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著那跳動著的兩個旋律。
“來得太快,要不是天司剛才找到我,提及這事,我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彼聪蜃约浩教沟男「,微微含笑,也不怪自己,畢竟距離他們在雅谷齋的新房里行房事,不過才十幾日。
“這么明顯的脈搏,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是我忽略你了!卑倮锶A卿將她攬進自己懷中,眉目間滿滿都是歉意。
長老見二人有許多話要說,于是笑著離開了。
韓云綺躺在他懷里,望著亭外的溪水,“朱雀族搬進后宮,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一定也累壞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是何代價,我都在所不惜!彼浇菐е荒ㄋ朴兴茻o的弧度,語氣輕柔,卻無比堅定。
碧水藍天,清風拂來,茅草輕輕飄蕩,茶水清涼,一切靜如止水,讓人心安。
韓云綺回眸,看著他褐眸中的顏色,莞爾一笑。
人生,沒有一開始就是一帆風順。
有些人,注定會死去,不是他們違逆不了命運,更多的是,他們不愿去違抗,為了心中所愛,甘愿摒棄生命,選擇成全。
而她,不該為了自己的想法,扭曲他們的意愿,只為了讓他們活下來。
如今她才明白她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初衷,就像玉崢說的那樣,她要幸福,讓所有關(guān)愛她的人,感到無憾,不再為她擔心。
由于新一代神主即將降臨,不止是后宮里的族人,天下人都開始沸騰了,有妥協(xié)的聲音,有激烈的反對聲,但無論哪一種聲音,都完全淹沒在了喜慶的炮竹和嗩吶聲中。
百里華卿頒下圣旨,將迎娶朱雀族神主——即墨云綺。
同日,韓昭和韓云綺結(jié)拜為兄妹。
經(jīng)過五日的籌備,韓府在韓昭的親自帶領(lǐng)下,裝扮一新,比之韓云綺第一次大婚,還要盛大。
容國皇宮,更是淹沒在了一片紅綢的海洋中,壯觀而美艷。
圣旨一下,各個附屬國的使臣,帶著奇珍異寶,紛紛趕往容國道賀,隊伍龐大,蔚為壯觀。
一時,容國京都變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分外熱鬧,各個商人為了抓住商機,漸漸也忘記了韓云綺的身份,跟著湊起了熱鬧。
一大早,韓云綺就和韓昭辭別,跟著百里華卿的隊伍出了韓府,在街道兩旁的萬民的默默注視下,他們一人騎馬,一人坐轎,緩緩來到了宮門口。
一張巨大的紅地毯上,鋪滿了花瓣,由城門口,一路鋪到了舉行儀式的大殿。
百里華卿下馬,來到轎門前,牽住韓云綺的手,踏著紅地毯,在王孫貴族、百官、使者、親友的朝拜下,端莊而典雅,一步一步地走向百和殿。
只見宮中載滿了桃花,一陣風過,粉色的桃花瓣,瞬間彌漫高空,洋洋灑灑,紛紛擾擾,迷亂人眼。
而紅毯中央,他們的皇后身著一襲拖地紅袍,外罩一件長長的紅紗錦袍,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絲鳳凰,隨著她的步伐,隨風起伏,呼之欲出。
頭戴金冠,鑲嵌著無數(shù)精致的珠寶,在明媚的陽光下,金光璀璨,華美而罕見,配上她冷艷美麗的容顏,相得益彰。
傾國傾城的容顏,也只有這華美高貴的裝束,才能襯得上她的光彩。
據(jù)說,這件華麗的鳳袍,是百里華卿剛剛登基那天,就命魅娘日夜趕制,只因二人波折不斷,這件鳳袍被擱置了數(shù)月,終于在一天,被韓云綺穿上了。
百里華卿的裝束則簡單了許多,一身紅袍,繡了幾只金龍,美其名曰,甘當她的綠葉。
清風、日光、桃花......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里,她再度成為了他最驚艷的妻子——唯一的女人。
有人說,有了韓云綺,就像擁有了整個后宮。
而在他的眼里,有了她,就是擁有了天下。
紅毯周圍,第一孤雪、夏君風、文子蘇、韓昭、夏辰翊、夏懿天、百里蘭若、夏瑜、原傾煙......那些離開的人,再度齊聚在這里,只為了見證這一對歷經(jīng)各種磨難,終于走到一起的新人。
第一孤雪看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百里華卿,笑道:“若不是他的堅持,二人一定走不到今天。”
夏君風聞言,笑了,“堅持的人,何止他一個?”
“是啊,終究還是他有遠見,不惜一切手段,將她的人和心都擄走了!毕某今促澩。
百里蘭若看了他們一眼,溫雅一笑,“擄走云兒的,不是百里哥哥的手段,更不是他的遠見,而是他的癡心與執(zhí)著,刻骨銘心的愛!
夏瑜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入懷中,看著夏辰翊和夏懿天,“大哥、四哥,你們什么時候給我找個嫂子啊?”
“等云綺的孩子出生以后,我再看看!毕某今措S口回道,意思是想等韓云綺完全安定以后,他再隨緣。
第一孤雪一驚,刻意扭曲他的話,“你怎么知道百里美人的孩子是女兒?我猜一定是男孩!”
“你可真是人面獸心,你要是敢染指百里華卿的皇子,就等著半身不遂吧!毕某今蠢淅湟恍。
第一孤雪也不見氣,拿著一把紫色的碎花折扇,輕飄飄地扇著,“若大皇子鐵了心要跟著我,百里美人也奈何不得!
文子蘇看了看男不男女不女的第一孤雪一眼,冷不伶仃地回了一句,“我覺得魅娘很配你,不如你去軒服閣碰碰運氣?”
“魅娘?”第一孤雪略有耳聞,一笑,“就是制造這件鳳袍的男子?據(jù)說他心靈手巧,和百里美人關(guān)系不錯,定也是個有趣之人,值得一見!
文子蘇只不過是隨口一說,見他真來了興趣,只翻了一個白眼,便不再理會。
韓昭看著步入殿堂的二人,笑著道:“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云妹妹一定折騰壞了。”
百里蘭若回道:“我們也去瞧瞧吧!
一時,所有人開始朝著殿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