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華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褐眸一緊,可是一切都晚了,銀針沒入他的手臂,他只能看著她嘴角閃過笑意,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一暗,徹底昏迷了過去。
韓云綺看了一眼懷里的他,沉聲道:“告訴你們的主人,計劃開始了。”
黑衣人立刻將刀收回刀鞘。
領(lǐng)頭者來到韓云綺身邊,伸出手欲接過百里華卿,韓云綺卻沒有立馬交出他,而是略帶威脅道:“我大仇未報,如果你讓他提前死了,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
“主人視他如心頭肉,我們又怎敢傷他一根汗毛,韓小姐還請放心!鳖I(lǐng)頭者恭敬地回道。
韓云綺看著懷里的百里華卿,蹙了蹙眉,最終還是將他交到了領(lǐng)頭者手里,“快些帶他走,等一會兒寂夜宮的人就要趕來了!
“好!鳖I(lǐng)頭者背過百里華卿,朝韓云綺一拱手,當即一縱身,帶著黑衣人,轉(zhuǎn)眼消失在了原地。
韓云綺目送著他們離去,收回視線,抬頭,看了一眼高空。
今天,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處理好這里的事情,韓云綺沒有耽擱,立刻回到城頭處,此時城頭處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經(jīng)過士兵的鎮(zhèn)壓,百姓大多疏散了,俘虜也全部押往了蒼山軍營。
由于發(fā)生了意外,所以蒼山的慶功宴臨時取消了,改成了王宮舉行,校尉以上的人,就在王宮參宴,校尉以下的人,就同士兵一起在軍營里,簡單慶祝一下。
韓云綺回到王宮以后,第一孤雪便第一時間來到了她的宮殿,見她相安無事,一切都照常進行著,便也松了一口氣。
若不先行處理百里華卿,今年的婚禮,相信無論如何也辦不下去。
今夜,韓云綺隨著第一孤雪參加了慶功宴以后,按照規(guī)矩,便再也沒有出門了,只等后天的封后大典一落定,第一步計劃,才算完美落幕了。
一日以后。
南遼王宮,熱鬧非凡,一片紅火,宮人們忙下忙下,焦頭爛額,都在為明天的大典忙碌,加之后天就是大年,南遼舉國上下是一片歡騰。
然而,就在盛都一片熱鬧的氛圍下,有一個偏僻的地下宮殿中,卻異常的冷清寂寥。
昏暗的地室中,一道微弱冰冷的陽光透過簇擁的雜草,射進室中,照出一片白色的衣角,以及一灘清淺的水洼。
四周潮濕黑暗,偶爾一滴水,濺落在水洼中,蕩起一層層漣漪,發(fā)出一道道清脆而空曠的回聲。
一個古香古色的大床上,躺著的清俊淡雅的白衣男子,正是一日前昏迷的百里華卿。
修長蒼白的手指動了一下,耳邊依稀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他修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四周,一片昏暗。
這是一間地下石室,壁頂已經(jīng)結(jié)冰,偶爾會有水滴落下,唯一的光照點,除了一絲從崖壁縫里穿過來的陽光,便只有石壁上掛著的那個銅燈了。
他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沒有太多驚訝,仿佛在韓云綺將那枚麻醉的銀針刺入他的身體時,他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出來吧!
他坐到床邊,床上鞋子,淡淡地說道。
果然,他話音一落,只見石門后,即墨琉羽緩緩走了出來,來到他身邊,看著他平靜的臉,輕聲問道:“怪我嗎?”
“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他語氣淡然,沒有回答她的話。
即墨琉羽雙眸閃過一絲異樣,遲疑了片刻,淡淡回道:“已是三十了!
“如此說來,他們已經(jīng)大婚了?”百里華卿抬眸,對上她有些躲閃的眼,語氣突然冷了下來,“琉羽,你變了!
即墨琉羽唇角一抿,“變的人,何止我一人?”
“你覺得,將我囚禁于此,就能回到過去?”百里華卿站起身,俯瞰著她有些忐忑的眼,“我同你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過去了,就過去了,你我在許多年前就結(jié)束了!
“過去就過去了?”即墨琉羽滿目幽怨,“那韓云綺呢?她何嘗不是放棄了你?早已對你無心,你又為何要執(zhí)迷于她一人?”
“云兒與你不同!”百里華卿微怒,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轉(zhuǎn)過視線,不再言語。
即墨琉羽凄然一笑,“韓云綺與我有何不同?對,你傷害了她,間接害死了她的親人,殺死了他的摯友,可責任并不完全在你,你并不是為了傷害她而做出一切,相反,你是為了保護她,她卻渾然不顧,視你為仇敵,恨不得殺了你!”
“我與她的事,與你無關(guān),”百里華卿褐眸微冷。
即墨琉羽嘴角閃過一絲自嘲的弧度,“各有各的苦衷,為何韓云綺就能一直得到你的癡情,而我卻要被你遺忘,視為從前?”
“你不是她,你永遠不會明白。”百里華卿轉(zhuǎn)過身,看著一旁的地底水池,褐眸深沉。
“你難道還看不出韓云綺的目的?”即墨琉羽不能理解,皺眉道,“她現(xiàn)在不但已經(jīng)成為南遼王后,還是朱雀族的神主了,如今的她,早已利益熏心,妄圖攬盡一切權(quán)利,你是不知道,還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是我先拋棄她在先,在她未泄恨之前,我就永遠欠著她,”百里華卿回眸緊緊盯著她,“而你,我卻從未虧欠過什么,你走吧。”
“你別忘了,你的朱雀血是我給你的!”即墨琉羽脫口而出道。
百里華卿眸色微變,繼而轉(zhuǎn)過身,緩緩走向她,她沒了底氣,跟著往后倒退起來,直至被他逼入死角。
“如果你想收回,我現(xiàn)在就可以還給你!彼淅湔f完,立刻劈向自己的雙腿。
“不要!”即墨琉羽大驚,慌忙抱住了他的手,強調(diào)道,“你若是失去了雙腿,還如何同韓云綺斗下去?”
“你究竟想怎么樣?”他看著她,褐眸微瞇。
即墨琉羽被他眼中的疏離刺痛,心下一硬,“我只要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他問。
她心中尋思了起來,傷害韓云綺的條件,他不會答應(yīng),而且也完全沒有必要,迎娶自己的條件,他肯定也不會答應(yīng),如此下來,還會操之過急了。
“現(xiàn)在還沒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就告訴你!彼氐。
百里華卿和韓云綺一樣,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脅,這也是他一直不肯接受即墨琉羽送來的朱雀血的原因。
他淡淡回道:“在我底線之內(nèi),我會盡力完成。”
即墨琉羽用盡一切心機和手段,結(jié)果才換來這么一句話,她除了接受,還能說些什么?
這個男人的心里,早已沒有了她,若想再續(xù)前緣,只有竭盡所能籌謀了。
“若你想出去,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走,除了阻止她與孤雪的婚禮,我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你!彼浵滦牡。
百里華卿并不領(lǐng)情,“不必了!
“還有一天,你就能重獲自由了,有什么需要,只需跟外面的守衛(wèi)吩咐一聲!奔茨鹩鹦闹袗澣,卻依然笑著叮囑道。
百里華卿負手而立,背對著她,不再言語。
她心中一片凄涼,笑意微減,頹然地離開了石室。
走出地下宮殿,她隨意進了一個酒家,此時天色不晚,人來人往,客人絡(luò)繹不絕。
她要了一壺酒,美好的回憶和殘酷的現(xiàn)實,令她觸不及防,只能以烈酒來緩解內(nèi)心的疼痛。
熱鬧的酒店,客人卻在大聲地議論著明天的大婚。
“其實云邪王娶了韓云綺也挺好的,這樣咱們再也不用每年提供美人了!
“是啊是啊,說不定要不了一年,整個后宮都會解散了!
“哎,只可惜了一片癡情的神武帝,原本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只怨自古帝王皆無情,為了江山,神武帝也只好棄了美人!
“也不知道明天的婚禮能不能順利進行,我看神武帝此番突然來南遼,定是有備而來!
......
原是想借酒消愁,沒有想到聽到這些議論聲,即墨琉羽卻愈發(fā)煩悶了。
她一手將壺摔在地上,怒吼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天作之合?!什么又是璧人?!容國的后宮,已經(jīng)迎娶了一個皇后,韓云綺她永遠也不可能嫁給百里華卿!”
旁邊的人認出了她,知道她是曾經(jīng)的璇柔公主,更是傾心于百里華卿,雖然被削去了頭銜,勢力卻依然還在,知道惹不起,紛紛放下銀子離開了。
即墨琉羽看著空蕩蕩的酒店,悵然若失,像瘋了一樣,哭著笑了起來。
“你說過,你永生永世只愛我一人!”
“百里華卿,你騙我!”
她提著桌底的酒壇,打開封泥,直接往嘴里倒,冰冷的酒水,瞬間打濕了全身,她卻毫不自知。
她扔下酒壇,雙目通紅。
“因為韓云綺,一切都是因為她!若沒有她,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老天再一次給了我們機會,這是上天注定的!天命不可違,他最終會被我感動的!
她撐著桌子,腦海突然閃過一計,她嘴角一揚,顧不得渾身酒氣,立刻往王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