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祥瑞光芒從微弱的裂縫照亮壁壘,鐵檀和尚盤膝坐在那里,輕輕敲著木魚念誦著心經(jīng)。
天龍僧好奇扒眼向裂縫里面看著,遍地青蓮,每一朵綻放的蓮花中坐著一個佛陀,大氣象。
在鐵檀和尚誦經(jīng)的剎那,梵唱如同天外傳來,如暮鼓晨鐘震撼人心。天龍僧說道:「好大的場面,估計有幾千個高僧吟唱,咱們有些勢單力孤!
鐵檀和尚眼眸半睜半閉說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別怕人多,諸多法相,皆是幻象,應(yīng)作如是觀。」
天龍僧覺得心里沒底,他誦讀心經(jīng)這么久,依然沒有勘破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道理。
裂縫中傳來一個洪亮底氣十足的聲音說道:「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參透《金剛經(jīng)》,方得大徹大悟。」
天龍僧眼神懵逼,啥經(jīng)?鐵檀和尚沒教過啊。鐵檀和尚敲著木魚說道:「六字真言即可成佛,和尚參悟心經(jīng)足矣!
那個洪亮的聲音如同洪鐘炸響說道:「坐井觀天,可知經(jīng)書為佛門三寶,你死守心經(jīng),不智!
鐵檀和尚說道:「這位羅漢謬矣,既然是坐井觀天,自然可以看到一點點的天光。何為智,上知下日,和尚既然坐在井底看得到一點點天光,還知道自身不足,恰好符合上知下日的格局,和尚其實有大智慧。」
天龍僧立刻豎起大拇指,說文解字,好聰明,不從佛經(jīng)上辯解,這一波另辟蹊徑走得穩(wěn)。
一個低沉的蒼老聲音說道:「絕圣棄智,才可靜悟經(jīng)文的玄妙。望文生義,要不得!
鐵檀和尚說道:「要得,要得,未有佛經(jīng)之前,已經(jīng)有了造字,字為天地語,世人不知其中玄機而已。時間符文流派眾多,符文同樣是文字,具有莫大威力。
天師牽引法則重現(xiàn)先庭祖地,和尚近水樓臺看得清楚,法則符文也是字,天師掌握的字,看來,字有大玄妙,威力無窮,否則佛經(jīng)靠什么傳承記載?」
一個尖銳的聲音呵斥道:「經(jīng)書不在和尚在,和尚不在佛法在,佛法在每個人心頭,歷經(jīng)億萬劫而不朽。」
鐵檀和尚坦誠說道:「有道理,有道理,和尚認可!
那個尖銳聲音說道:「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何不盡心竭力開啟先庭祖地,讓佛光普照?」
鐵檀和尚說道:「既然佛在每個人心頭,那么有沒有佛光普照不重要。心安處,既是佛光普照。」
尖銳聲音說道:「沒有佛法指引,世人如何滌蕩心頭霧霾,明心見性得見我佛?」
鐵檀和尚說道:「和尚有心經(jīng)一部,恰好可以明心見性,大善!
那個蒼老聲音說道:「推脫,身為佛門弟子,為何做看門狗,不允許佛光普照先庭祖地?」
鐵檀和尚說道:「先庭祖地有和尚啊,還有心經(jīng),更有小廟,勉強可以湊成一個三寶。
方才那位羅漢說佛在每個人心頭,和尚深以為然,既然諸位羅漢心存高遠,正好趁著阿修羅界出現(xiàn)裂縫的機會,度化那些魔頭,善莫大焉!
天龍僧用力一拍大腿說道:「哎呀我操,這話說得咋這么有道理呢。讓我一定就心中歡喜,趕緊的,阿修羅界到處是魔頭,一定要度化他們,可不能……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鐵檀和尚說道:「分別心。正所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這句話說得透徹。
既然眾生平等,那么阿修羅界的眾生也是心頭有佛,就等著諸位羅漢滌蕩他們心頭的塵垢,讓魔域變成佛光普照之地。」
天龍僧敲響夔龍鼓說道:「熱烈慶祝佛門高僧大德前往阿修羅魔界,普度眾生。」
潤秋站在一座山巔,她俯瞰一眼,下面云霧遮蔽了集市的存在。眼力不濟的修士,如果沒有人帶路,根本找不到這里。
這里距離天師府?dāng)?shù)十萬里,潤秋是一路閑逛,她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來到這附近覺得不對勁。
當(dāng)天師號召先庭祖地的修士迎戰(zhàn)魔族,潤秋想了一想放棄了參戰(zhàn)的想法。這里有魔族的氣息,在這里殺敵和湊到師傅身邊殺敵沒兩樣。
做事,要遵從心靈的指引,而不是做給誰看,這是劍尊的教導(dǎo)。萬物生總共也沒和潤秋說過幾句話,這個師傅不算負責(zé)任。
潤秋很清楚師傅為什么這樣做,家有嬌妻,而且據(jù)說妖淺少殿主善于興風(fēng)作浪,師傅肯定是要避開嫌疑。
潤秋極少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她絕大部分時間在風(fēng)云山追隨劍尊學(xué)習(xí)劍法,而這一次她破開云霧,是抱著一把彎刀,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冷門的刀修。
潤秋步伐懶散看似漫無目的的在集市中閑逛,集市中的氣氛很壓抑,沒有人理會這個陌生的面孔,雖然容貌俊美,只是潤秋抱著的彎刀冷氣森森,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一個長眉雪白的老道士坐在木墩上說道:「不是貧道貪生怕死,活了幾百年,已經(jīng)夠本了,只是貧道心中念頭不通達,天師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現(xiàn)在魔界入侵,天師號召大家去抵抗魔族,好事怎么沒輪到我們頭上?」
眾人紛紛點頭,一個中年女子說道:「天師獨霸法則賜福之地,摳摳搜搜的建造了四座客棧,可是誰住得起?那是拿靈玉打水漂,他撈得盆滿缽滿,我們得到了什么?」
有人開頭,就有人附和,況且集市中的修士聽到了萬物生號召他們出戰(zhàn),結(jié)果這么多人留下來,留下來的人自然是不想送死。
當(dāng)然這種想法不能讓人知道,老道士說出「心里話」,大家頓時覺得就是這樣——我不怕死,只是天師吃相太難看。
憑什么好處全讓你得了,遇到這種危急關(guān)頭就讓大家去送命?沒這個道理,太無恥了。
老道士用拳頭捶著大腿說道:「貧道畏德不畏威,天師如果德行服眾,我自然沒二話。
只是平時作威作福,詳盡人間福氣,那么這種時候,誰享福誰去承擔(dān)責(zé)任,這才是天道好還!
頓時叫好聲響成一片,潤秋抱著彎刀湊在附近聽著。老道士目光投向面孔陌生的潤秋說道:「姑娘第一次來到山彎集?」
潤秋微微點頭,神情頗為倨傲,老道士問道:「姑娘對貧道方才那番不入流的言論有何高見?」
潤秋認真想了想說道:「對的,就算是我?guī)煾翟谶@里,也會這樣說,也會這樣想!
老道士頓時來了精神,一個長身玉立的美貌女修認可了他的觀點,這比別人亂糟糟的交好讓人心情愉悅。
老道士含笑說道:「不知道大妹子師承何人?」
潤秋說道:「家?guī)熓峭ζ胀ǖ囊粋人,特別懶,還好色,家里有好幾個老婆。名字就不說了,沒意思。」
笑聲響起,修行中人走兩個極端,要么是清心寡欲,堅決不近女色或者男色,要么就是妻妾成群。
潤秋說她師傅好幾個老婆,這太正常了。甚至有人眼神猥瑣看著潤秋,懷疑這個氣質(zhì)絕佳的女修是不是被她師娘給攆出來了。
老道士捻著雪白胡須說道:「大妹子如此出色的人物,可是極為罕見,如果你聽從天師號召前去斬殺魔族,必然護花使者云集!
潤秋靦腆笑笑說道:「我?guī)煾灯獠惶,如果站在對抗魔族的前線,估計沒有人敢湊到我身邊。」
老道士揮手,讓身邊的一個人讓開座位說道:「你師傅參加了對抗魔族的戰(zhàn)斗?」
潤秋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道長方才說的有道理,家?guī)熞彩沁@樣想,享受了人間富貴,自然要做出點兒什么,要不然肯定睡不好覺。
我就不同了,家?guī)熣f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這也挺好,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就當(dāng)散心了,免得看到小師娘在家興風(fēng)作浪。」
萬物生冷哼一聲,潤秋甜甜一笑,方才這番話說得可是有些虧心。妖淺在天師府撒野的時候,潤秋還不認識萬物生。
等待萬物生從輪回路返回來,妖淺已經(jīng)乖巧了許多。不過潤秋心思剔透,從種種跡象看得出來,小師娘肯定不是善茬,當(dāng)然沉睡閉關(guān)的蠻師娘更恐怖,那才是一家之主。
老道士矜持問道:「大妹子喜歡老成持重的男子?」
潤秋眼波流裝,目光仿佛無意識地掃過那個中年女子,看著遠方說道:「其實我喜歡不太正經(jīng)的男人!
頓時集市中許多男修向前擠,正經(jīng)男人不好找,不正經(jīng)的男人大把抓啊。一個臉上有黑痣的男子說道:「妹子,這樣的想法太危險了,好男人才能讓你一生幸福!
潤秋嫌棄地往旁邊挪動,看著這張臉就覺得惡心,他還要擺出正人君子的樣子,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老道士站起來。他正準備開口說話,湊到了中年女子身邊的潤秋手起刀落,彎刀把中年女子的頭顱斬下。
附近眾人紛紛放出護身法寶,中年女子的脖子處鉆出來一個妖媚女子,潤秋說道:「嗯,應(yīng)該是魅魔,這個好!
劍氣從潤秋體內(nèi)迸發(fā),恐怖劍氣摧枯拉朽,剛鉆出來的魅魔頓時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