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年,真是很漫長的一段時(shí)間呢。
桑念想。
窗外白云悠悠,仿佛千載不變,她雙手撐著下巴,嘆了長長一口氣。
和三百年一樣漫長。
……
逍遙宗到蓬萊一共六天路程。
第三天時(shí),飛舟停了下來,眾人紛紛下船修整。
此地名叫綠柳鎮(zhèn),面積不算大,人口簡單。
桑念隨著沈明朝下船,簡單活動(dòng)了下身體,跟在他身后去吃餛飩。
逍遙弟子都在明里暗里地看她。
一名女修徑直走到沈明朝面前,寒聲道:
“你為何要將這來歷不明的妖族帶上飛舟?這幾日下面的弟子都在議論這件事,影響很大!
“這是新入門的小師妹!鄙蛎鞒届o道,“不是什么來歷不明的妖族!
雙月斜了桑念一眼:
“妖就是妖,既非我族類,又怎會全心全意為了人族去搏命?沈師兄還是留神的好,當(dāng)心暗算!
桑念“嘖”了一聲,叉腰:
“你在這兒搞物種歧視是吧?”
雙月冷哼:
“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桑念陰惻惻道:
“嘿嘿,等我去妖界王庭告你的時(shí)候你就知道了!
雙月:“……”
她臉色難看:
“牙尖嘴利!
桑念不服:
“是你先胡亂揣測我用意的!
說到這里,她正色起來:
“你沒見過真心與人族交好的妖,不代表世上就沒有,若真按你說的,那些死在戰(zhàn)場上的妖族又算什么呢?”
雙月噎了噎,重重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桑念:“?你還哼?”
她揚(yáng)聲道:
“我一定會去王庭告你的!等著坐牢吧你!”
聞言,雙月回頭瞪她一眼,加快速度離開。
桑念還要說些什么,沈明朝道:
“行了,留著力氣吃餛飩吧!
她這才在餛飩攤上坐下。
“雙月是當(dāng)年與我們一同入宗的弟子!鄙蛎鞒溃澳銖那芭c她在一起上過課!
桑念大為震驚:
“她以前也這么欠嗎?”
沈明朝:“我們不熟,不太清楚!
桑念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道:
“好吧,看著以前是同窗的份上,我不去王庭告她了!
沈明朝“嗤”地一聲笑了,隨意擱下手里的瓷勺,沒什么正形地單手托腮靠著桌。
幾縷細(xì)碎的發(fā)絲落在他額間,拓出一道模糊的光影。
依稀間,有了幾分年少時(shí)的影子。
桑念往嘴里塞了個(gè)餛飩,聲音有些含糊:
“你笑什么?”
沈明朝嘴角彎了彎:
“因?yàn)槟愫眯Α!?br>
桑念:“……呵呵!
餛飩吃到一半,幾名弟子匆忙來報(bào):
“大師兄,十里外發(fā)現(xiàn)祝余怨靈氣息,似是沖著附近的桃花村去的!
沈明朝掀起眼皮,波瀾不驚:
“我去走一趟,你們原地修整!
弟子道:“是!
沈明朝抓起桌上的長離劍,將隨身錢袋扔給桑念:
“我很快回來,想吃什么自己買!
桑念匆忙擦了把嘴:
“我和你一起去!
他道:
“不必了。”
說完,他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原地。
桑念“哎”了兩聲,眼看追不上,只得悻悻坐下:
“我又不是幫不上忙,帶我一個(gè)怎么了,又不會超載!
吃完最后一顆餛飩,她結(jié)了賬,在鎮(zhèn)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她不知道沈明朝什么時(shí)候回來,擔(dān)心他找不到自己,沒敢走多遠(yuǎn),只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
鎮(zhèn)上的人因她容貌異于常人,紛紛避而遠(yuǎn)之,竊竊私語。
她摸摸臉,正猶豫要不要施法遮一遮,外放的神識倏地探查到一樣物什。
她摸索著蹲下身撿起來。
似乎是個(gè)荷包。
不知道具體長什么樣,但手感甚好,想必料子不錯(cuò)。
這大概是某個(gè)有錢大少掉的,不出意外的話,里面應(yīng)該裝了不少靈石。
她在掌心掂了掂,認(rèn)真分析重量。
“抱歉,這位姑娘,荷包是在下不小心掉的。”
身后,一道清泉般的嗓音徐徐傳來。
與此同時(shí),濃重藥香拂過鼻端,微苦。
桑念霎時(shí)回身。
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這應(yīng)該是個(gè)年輕男子。
不過,與她預(yù)想中的富家大少不同,這人穿著一身素衣,打扮很是簡樸。
“你怎么能證明是你的?”她警惕地問。
那名男子笑了一聲:
“里面裝有半顆靈石,你若不信,可打開看看!
桑念打開荷包,試探性往掌心一倒。
果真只有半顆靈石骨碌碌滾出來。
她把靈石裝回去,“是你的就行。”
還了荷包,她正要回飛舟上等沈明朝,不知怎的,那名男子突然開口叫住她:
“姑娘留步!
桑念停下,不明所以:
“有事?”
他虛弱地咳嗽兩聲,語氣溫文有禮:
“在下外出買藥,一時(shí)不慎迷了路,姑娘可知道桃花村怎么走?”
桑念:“……”
她指了指自己,不太確定地問他:
“你在……和一個(gè)瞎子問路?”
那名男子有些尷尬:
“在下本以為,姑娘如此裝扮必有姑娘的用意。”
桑念幽幽道: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單純的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