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經(jīng)過三日找到了妖孽,不出意料是只火凰。
還是只脫離了族群的。
那只火凰甚至都沒成年,還是個幼年期,脾氣卻大得很,動起手來肆無忌憚,火燒到周圍林子跟村落也不管。
容卿將他教訓了一頓,念在還沒有手染過血腥,給那火凰指了條回妖域的路。
而后他又輾轉(zhuǎn)去了好幾個城鎮(zhèn),斬殺了那好幾個作亂的邪祟,不知不覺在人間就逗留了半月之久。
“算算時間……該回去了。”容卿望著窗邊冷月,喃喃道。
清冷的月光蒼涼如水,落在翠綠的竹葉上,竹林沙沙作響,像是傳唱的歌。
遠遠還有鼎沸的人聲。
朦朧的月夜中亮起點點火光,是升上天空的燈,凡間人們喜歡在燈上懸掛愿望,以期盼實現(xiàn)。
修煉無歲月,宗門中的日子清淡乏味,日日不是修煉便是學習各種術法,容卿早已習慣。
而他從未見過,這般的人間景色。
也不知人們?yōu)楹畏盘鞜簟?br>
青年淡漠的神色毫無波動,客棧掌柜見他那不同尋常人的氣度,忍不住問:“客官,您不去放花燈嗎?”
“那是何物?”
“您連花燈……都不知是什么?”掌柜訝異地睜大眼。
容卿長眉微微蹙起。
掌柜很有眼色地說:“上元佳節(jié)是個大節(jié)日,所有的男女都會在這一日相會,點燈許愿,相贈信物以盼白頭!
青年臉上的茫然褪去了,清淺的眸光朝瀾起伏。
九州跟凡間相隔甚遠,也沒有上元節(jié),不過互贈信物倒是道侶間會做的事,修真界也是有情人結(jié)成眷屬的。
不過他此行目的是斬妖除惡,就不必參與進去了。
掌柜喃喃著說要給容卿,拿個花燈瞧瞧。
花燈放在里屋。
然而等他拿回來時,眼前哪里還有方才那個清雋青年的身影。
“客官……客官您不看花燈了?”掌柜四處遙望也不見人,只有桌面上的一錠銀子樸實無華。
容卿離開了青月鎮(zhèn)。
同門傳訊讓他去救人,他看了眼地點就在不遠,好像是蘭國。
本想御劍過去,半路流云劍又跟他打了起來,容卿只好捏了個御風咒,多耗點靈力趕過去。
等容卿趕到,已是兩日后了。
鬧妖的是蘭國的一方大城,不遠就是皇城,蘭國也有派人來處理,只是那妖孽不知為何不怕術法,蘭國所擅的織夢術也不適合捉妖。
青年無聲無息地落入到人群,嚇了國師府的人一跳。
一個人厲聲喝道:“何人在此?”
目光掃到青年清雋面容上,他愣住了,更多是為此人氣勢所攝。
還沒上報家門,他就這么覺得了。
容卿眼皮微掀,不輕不重地乜了那人一眼,他瞳色很淡,在光照下呈現(xiàn)出接近琉璃的色澤,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無上劍宗弟子,容卿。”
那人一愣后反應過來,“原來是仙長!
容卿轉(zhuǎn)開眸光,望向他們正面對著的小院中。
院落并不大,從里面布局看得出拮據(jù),院門放了車架,木板上曬著大小不一的黃豆。
容卿拿起幾顆黃豆放于掌心,長眉微微蹙起。
國師府的人不明所以,就也學著他拿起來聞聞。
“噗……咳咳,這豆子都爛了,怎么還放在這臭死了!”一個清秀的少年嫌棄地扇著鼻子,白嫩的臉皺成一團。
另一人望了眼頭頂熱辣辣的太陽,“三伏天不該這樣啊,曬得豆子怎會爛!
明明一絲風都沒有,院子的門卻砰一聲合上。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道打出去。
清秀少年摔了個屁股墩兒,嘶了一聲怒氣沖沖:“干什么突然打人,就算你是仙門弟子,也不能……”
他抬頭時沒看見容卿,容卿已經(jīng)跟里面的妖打起來了。
在此作亂的是只槐樹妖,真身就在這家后院的井邊,而本該住在這間院子的夫婦跟他們的孩子,都已遭了樹妖毒手。
容卿對殘害人命的妖從不會手下留情,只是這樹妖有些年頭了,妖力高強,不怕火燒也不怕刀砍,處理起來有些麻煩。
何況如今在此的,還不止他一個人。
“仙……仙長有什么要我們做的?”清秀少年咕咚咽口水,黑卻亮的眼睛微微顫抖,明明害怕還要強打精神。
容卿索性將他們?nèi)硕即蛄顺鋈ァ?br>
破舊不堪的木門在幾人眼前關上,怎么葉拉不開,顯然是容卿的手筆。
“仙長你開門啊,我們也可以幫忙的!那妖不簡單,莫要自己硬抗!”
容卿自然不會理會哐哐的砸門聲。
國師府派來那三人只是來查看情況的,根本應付不了拿有一百五十年修為的樹妖,留下反而還礙手礙腳,讓他處處受掣肘。
“完了……仙長進去這么久都沒動靜,會不會被那妖吞了?”少年急得咬手指,上前對木門又打又踹,累得半死不活。
門紋絲不動。
他擼起袖子,不聽勸告倒退幾步快步?jīng)_上去,想靠齜牙咧嘴的勁頭將門撞開。
結(jié)果門剛好開了,他一頭磕在了容卿身上。
容卿低垂眼瞼,日光下他的眼眸像是淺淺烙下了一層陰影,眉眼卻仍如同籠罩在寒夜月霧中。
他盯的時間有點長,而且這算是容卿從來到現(xiàn)在,第一次拿正眼看人,少年緊張起來。
“仙長你把那妖給滅了?”
容卿點頭后頓了一下,沉默看了他許久后,道:“你頭很硬!
樹妖成形不易,一百五十年的槐樹妖算是相當有靈智了,也難對付,不過容卿解決的過程還算順利。
除了流云不肯聽話為他所用。
若是命劍肯認他為主,都用不了這么長時間,容卿就能把樹妖解決。
清秀少年邀請容卿去國師府,笑容格外燦爛,讓人心生好感。
但容卿還是拒絕了。
少年便告訴了他的名字。
“我叫周書書,是國師府還沒正式拜入門的弟子,嘿嘿!敝軙鴷鴵现^傻笑道:“這次多虧了仙長救我,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周書書雖不是什么響當當?shù)拇笕宋,但救命之恩時肯定不會忘記的,以后有事你就來找我,我在國師府等你!